慢吞吞係安全帶的功夫,他又偷偷瞄了好幾眼,終於在車子發動時小心翼翼開口:“今今,你現在相信我了嗎?”

臨頌今將車子駛出醫院地下停車庫,沒說話。

這,應該是信了的意思?

寧初往好了想,也許今今是覺得他問了個廢話,懶得搭理他。

沒關係,他斟酌著換了個不那麽廢話的問題:“我們現在是住在一起嗎?”

依舊沒有得到回答。

車廂一片靜謐,入耳隻有窗外時不時傳來的汽車鳴笛聲。

寧初靜默片刻,揪著安全帶訕訕:“那,我是怎麽失憶的啊,是摔了?還是車禍什麽的......”

臨頌今根本就沒有要回應他的意思,棱角分明的側顏在暖色霞光勾勒下依舊顯得分外冷漠。

寧初抿起嘴角,識趣地閉上嘴不再問了。

看來失憶並沒有辦法成為他的護身符。

下班高峰期,路上漸漸堵起來,加上他們運氣不太好,一路紅燈,原本二十分鍾的車程四十分鍾還沒走完。

寧初覺得這很應景,一輛接著一輛都堵進了他心坎裏。

一路望著窗外被改造得陌生的街道,飛快倒退的綠化看得他眼暈,又低頭去看手腕蜿蜒的傷疤,用指尖無聊磨蹭摳著凸起的痕跡。

最後還是沒能在靜默沉悶的氣氛裏憋住:“今今,我犯了什麽錯你告訴我行嗎?”

他一鼓作氣,又可憐巴巴地央求:“告訴我吧,不管什麽我都改,我可以彌補——”

車子在紅燈前猛地刹住,寧初沒說完就被慣性的前傾打斷,心口受驚猛地漏了一拍。

再抬頭對上臨頌今的眼睛,後麵的話,他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那是蓄著沉寂風暴的冰川,痕跡破碎皸裂,翻江倒海地撕扯,在竭力壓抑克製下依舊搖搖欲墜。

第4章

擁堵的道路鳴笛聲很頻繁,這場電光火石的眼神對峙並沒有持續太久。

紅燈倒計時結束前一秒,臨頌今率先收回目光,利落踩下油門。

寧初凝滯的目光地黏著在臨頌今側顏。

最後忽地將頭偏向窗外,眼睛睜得大大的,盯緊了窗外飛快倒退的建築和綠化帶。

到家後,臨頌今直接去了廚房。

寧初被孤零零落在了客廳,像個不受主人待見的客人。

不尷不尬地在原地站了許久,又看了一圈,別無選擇,隻能挪去沙發坐下。

下陷的柔軟讓他僵硬的肩膀慢慢放鬆下來,鬆開同樣僵硬的指尖,手掌裏不僅有指甲嵌出的紅印,還有一層潮濕的薄汗。

怎麽辦,他想。

他忘記的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重要,還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