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堅硬的樹幹！
牧野心中暗驚。以他上真修為，即便是空盈山的頑石都可輕易抓碎，這樹幹居然隻是抓掉一半，而不是被攔腰截斷！
“牧野，你太放肆了！”
他正驚訝間，天際忽然傳來一聲威嚴肅穆的怒斥。
一群仙女，一個個立刻嚇得花容失色，嬌軀發顫。
牧野卻分毫不驚，反倒露出一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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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羅天，淩霄寶殿。
“牧野，你可知罪！”
大殿中，玉皇大帝寶相莊嚴，不怒自威。在其身旁，王母娘娘麵帶惱色，這一聲喝問便是自她口中發出。
“小仙知罪。”牧野站在殿中，兩旁是一眾神官，氣勢迫人。
口中雖應著知罪，但他臉上卻是一副輕鬆模樣。
“好。此事前因後果本宮已盡數知曉，既然你願拋上真道果，甘下界為人，便罰你剔仙骨，消仙籍，貶下凡塵，永世不得成仙！”
“娘娘，這懲罰未免太重了些。”太陰星君道。
畢竟一麵之緣，他還是開了口。
若隻是被貶，或許不至如此，但永世不得成仙，可就責重許多了。
“小仙領罰。”牧野欣然接受，對太陰星君報以微笑。
“不過，我有一個請求。”他又補充道。
“可是要這蘭草隨你下界？”王母娘娘似問似答。
“正是。”
“準。”王母毫不遲疑。
一眾神官各各愣住，暗道王母娘娘幾時這樣好說話了？
“但，如此懲罰完全順了你的心意，實無懲戒之效，因此本宮還要再加一條。”
果然。
果然！眾神頓時恍然。
“娘娘請說。”
“今日你讓她吃了兩顆蟠桃，造就千年道行。輪回之後，這千年道行將會返還與你。”
“就這樣？”
“就這樣。”
牧野一陣輕鬆。
眾神看他這般模樣，不禁暗暗為他擔心。
王母娘娘雖非惡人，但懲戒眾神眾仙，卻從不手軟。這返還道行，隻怕不是什麼好事。
“托塔天王。”
“臣在！”李靖橫跨出列。
“取剔骨刀，於南天門外剔牧野真人仙骨，而後打入凡間。”玉皇大帝令到。
“遵旨！”李靖領命，對牧野拱手道：“真人請。”
“有勞天王了。”
牧野和顏悅色，絲毫不因此人將為自己剔骨而惱怒。他返身朝殿外走去，行至跪著的蘭草身邊時，對她道：“答應分你蟠桃，我已做到。現在還欠你一個好聽的名字，轉世之後，一定補上。”
跪在堂下的蘭草心中如打翻的調味罐，五味雜陳。一旁的摘霞仙子，也是心中揣揣難安。
出了淩霄寶殿，在兩隊銀甲天兵的擁簇下，牧野與李靖一同來到南天門。
李靖歎了一聲，接過天兵雙手奉上的紫金剔骨刀，說道：“真人，得罪了。”
“天王不必客氣。”牧野微笑說著，轉過身，麵朝天外。
仙骨乃是一身修為彙聚的所在，生在腰背處，是仙人的根本所在。南天門四大天王和眾將士見他如此輕鬆毫不設防，不由紛紛動容。
李靖若有若無地輕歎，而後不再猶豫，紫金刀徑直刺向牧野的腰背處。
一陣無可名狀的錐痛從椎骨傳遍四肢百骸，牧野從容的神色也不禁變得扭曲。
啪嗒
一截寸長金骨跌落在地，其上還沾著幾滴赤金之色的鮮血。
然，剔骨之罰並未就此結束！
世間有五仙，是天、地、神、人、鬼，牧野人間修持，得上真果，是地仙。他的仙骨，有三段！
李靖自然是知道的，剔下一段之後，他毫不停歇又刺下了第二刀。
牧野與他無冤無仇，他自然願意下手快些，讓前者少受折磨。
啪嗒
第二截仙骨跌落，牧野渾身都已汗濕。
自他入山修行，五百多年來，這還是第一次出汗。
第三刀，切入後腰，如千萬枚銀針同時紮進指縫！
仙骨乃仙人修行之根，根斷，則道消！
呼~
南天門外刮起一陣旋風。淡金色的上真仙氣席卷開來，四大天王和一眾天兵紛紛連退數步，直退到牧野十丈開外才停下。唯有李靖紋絲不動。
在第三段仙骨脫體的一刻，牧野隻感覺自己的身軀瞬間重了千萬倍，元神也在刹那間渙散消失，隻餘下一點真靈。
“唔……”
無可名狀的疼痛。
饒是他上真道果般的毅力，也是禁不住悶哼出聲。
“黃巾力士，快送真人轉世。”李靖吩咐道。
“是！”
兩名金甲神人跨越而出，扶著搖搖欲墜的牧野，兩步出了南天門去。
…………
淩霄寶殿，李靖捧著盛放牧野仙骨的丹盤步入，道：“稟陛下、娘娘，牧野真人仙骨已剔，仙籍已除，現已謫落凡間。”
“將這蘭草也送下去與他相會吧。”玉皇大帝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吩咐道。
“遵旨。”李靖再次領命，將蘭草帶了下去。
托塔天王離去後，王母娘娘看著摘霞仙子，說道：“摘霞，牧野真人會犯此過，亦有你的失言之罪，罰你到須彌山麵壁三年，你可接受？”
“奴婢領罪。”摘霞仙子叩首接受，心中委屈不已。
待三人皆去之後，玉皇大帝忽然說：“自道德天尊開辟三十六重天，迄今已有二十四萬餘年。這諸天格局，定倫已久。然則會元造化，萬物無恒定之數，天，亦是如此。”
“陛下，您的意思是……”
眾神聞言驚疑不定。
玉皇大帝的臉上依舊不起波瀾，平靜道：“朕的意思是，天地將有量劫。天宮或朝夕有變，眾卿可自認去留。牧野真人已做抉擇，爾等自行思量。蟠桃大會之後，給朕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