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紫泱峰上，李寒像是自語，低聲說了句。一年之前，他就是走通了那條石徑後才得以成為紫霄宗真傳弟子。
看到方瑾此時的模樣，李寒不禁回想起了當時自己所見種種，心情有些複雜。
“功虧一簣。”名為張彥的老者微微搖頭，他輕輕歎了口氣，“這石路難行，但此子一路走來連破重重關隘，不想竟止步於此。”
似乎是想到那位新晉的紫泱峰首座對這青石路還不大了解，張彥又繼續說道，“如我此前所說，這條路上最難的關隘不過三重。”
“第一重是前麵一千階青石，考驗的是毅力。那些青石上自然帶著拉扯之力，那拉扯之力是自發生成也會自發調節。有過修持基礎力大無窮者也好，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小子也罷，不拘是誰，一旦踏上了這條石徑，就站在了同樣的起點上。隻有強行壓榨自己，拚命逼出自己的極限才有可能走完。”
“第二重關隘考驗的是心智和手段。我輩修士，一世修持總會遇到外魔無數，總是要與人爭鬥的。這重幻境便是一個鬥場，會幻化出一個力氣，耐力都和你一般無二的存在來和你廝殺。最關鍵的是，這名外敵可能幻化成任何一個人的模樣，可以在你最鬆懈的時候給你致命一擊。殺了他，活下來便算是過關。”
“第三重考驗的則是心性。我等的修持路上，總會有種種心魔來擾，若是不能道心堅定，明辨虛實，輕則修為停滯，不得寸進，重則化為灰灰，就此身死。這重幻境所呈現的便是你心底最渴望的畫麵。但凡你內心產生絲毫動搖，這幻境便會越見真實。若是你稍微沉迷其中，這幻境就會徹底演化成真實存在，任你在其中度過一世。隻有堅守本心，摒棄心中那絲貪念，才能抵禦幻境迷惑，破除此節。”
張彥指了指玉盤當中跪坐在青石上的方瑾，“這三重考驗都不曾難倒此子，一一被其破除，如無意外，他此刻應當已被石徑送出，來到我等所在之地。可惜他卻偏偏在這最後一節功虧一簣。”
正死皮賴臉躺在椅子上的管施寒這時候突然嘿嘿笑了笑，“怎麼說？”
張彥的神情有些遺憾，帶著幾絲很鐵不成鋼的意味，“最後一重幻境本就隻存乎於他一念之間，雖然他到底看到了些什麼東你我一無所知，但既然他此時是這般摸樣，大抵是重臨了某個可以挽回遺憾的時間，見到了已然陰陽相隔的某一個人。他覺得自己明明就可以讓那人繼續存活下去，卻偏偏選擇了讓其重新消散，於是便沉陷了在自怨自艾當中。”
“要麼就怯怯懦懦苟延殘喘地活在幻境當中，要麼就當機立斷斬斷雜念，披荊斬棘地大步前行。又要破除幻境，又因自己所為而埋怨自己，這算是什麼？這種優柔寡斷放在別人身上還罷了，落在我輩修士身上，嗬，身陷重劫也隻是等閑爾。他一日想不通透，這登山之徑就一日不會送他出來。”
張彥清了清嗓子，“便是如此了。”
“哦哦哦。”管施寒恍然大悟道，模樣有些浮誇。
張彥又看向那名中年男子，“既然掌門說此子與紫泱峰有緣，那他自是應當拜入管首座門下。此間紫泱峰就他這一名弟子，又有管首座親授大道之機，按理說應當是宗門第七名真傳弟子。可惜他終究不曾走通山路，真傳之位有些難辦啊。”
紫霄宗乃是一方仙道聖地，門下弟子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從外門弟子，內門弟子，首座記名弟子，到真傳弟子，不同等級之間所享有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別。
雖然和其他修士門派比起來紫霄宗是出了名的門人稀少，但各類弟子林林種種加在一起也有數千人之多。
而這數千人裏，真正意義上的真傳弟子卻隻有六人。
張彥繼續說道，“此前掌門此言，紫泱峰與我等三脈同出一支，如今重建，種種資源供應也當與我等持平。可若是這一脈連名真傳弟子都沒有，那些靈石丹藥拿去也無大用。”
“耶？”管施寒先是怔了怔，緊接著卻是猛地坐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喂喂喂，老頭我說我對你態度一直都不錯吧，結果現在你要跟我搶錢？斷人錢財無異於殺人父母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張彥眉頭微皺，“你不過金丹修為，再加上新收的弟子，要那麼靈石丹藥何用？”
管施寒幹脆站了起來，“我就放在那裏看著高興行不行，我一顆一顆靈石拿出來數著玩不行？你個死老頭你管得著嗎你？”
張彥麵露不悅，沉聲道，“管首座還是注意下自己的言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