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響之後，少年才服軟了一般的歎了口氣。他沒精打采地看著中年男子，喪氣地說道，“我說我不來，你偏要我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就我這慫樣也配收人家當徒弟？你看我這樣子哪裏有半點當師父的模樣嘛？”
“師兄何必自謙？”
“喂喂喂！”少年眼睛一瞪，“你他媽再叫一聲師兄試試？”
“師兄你要是好好收一個徒弟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再談談。”
青年愣了愣，略帶詫異地說道，“你不是玩真的吧？”
中年男子認真道，“怎敢戲耍師兄。”
“大哥！”青年瞪大了眼睛，“大哥，算我求你了好吧？我這輩子沒有什麼追求的，在這山裏喝喝酒，沒事去隔壁門派隨便看看那些小寶貝兒洗個澡也就夠了。收徒弟這事兒我真做不來的。”少年有些委屈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你看，以前你們都以為我死了，大家還不是過的好好的。你當你的掌門，我當我的守山人，你威風八麵橫掃天魔十門，我呢，就在門裏為你搖旗呐喊加油助威，不是也挺棒的嗎？你怎麼就這麼軸呢？”
少年不說還好，說道這裏，饒是那中年男子養氣功夫一流，也忍不住當即就黑了臉，“好好的？天音閣……”
“喂！”少年神色慌張地打斷道，“別提這個行不行？”
中年男子深吸了口氣，“我也不和你多說，紫泱峰絕對不能斷了傳承，你若是不從，大可以再假死脫身。但那幾位……”
“我收！”少年斬釘截鐵，神色肅穆地朝著那玉盤看去，“這位小兄弟豐神朗逸，氣度不凡，正是我道傳人！”
……
……
就在方瑾抬腳踏上那條小徑的瞬間，不久前他才經曆過的那種異樣感覺就再一次地浮現了出來。
隨著一聲嗡鳴響起，方瑾眼中所見的世界就再一次變了模樣。
等到他回過神來，那高聳入雲的山峰已然憑空消失，取而代之則是一排恍若徑直通向天際的青石台階。
方瑾微微有些驚訝，但比起上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時，他心裏卻是平靜了許多。
方瑾先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他此時正踩在一塊青石台階上，那台階下方，則是一道看不到盡頭的深淵。
這是一個極其空曠的世界，目之所及，除了那一塊塊搭在一起直達天際的青石外，就再無一物。
方瑾試探著朝上方走了一階，隨著他後腳離開第一塊青石，這塊石頭便猛地朝著那無盡深淵中跌落下去。眨眼之間，便再無蹤跡。
一滴冷汗從側臉劃過。
“這是……”方瑾猛地吼道，“開玩笑的吧啊喂！”
方瑾越發地肯定，這回自己是攤上大事了。
“神仙？”方瑾試探的喊了一句。
在這片荒蕪的空間裏，方瑾的聲音瞬間就傳出了老遠，當然，他並沒有得到回應。
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方瑾又叫道，“妖怪？”
這回依舊沒有回應，方瑾咬了咬牙，“厲鬼……兄？”
等了一會兒，方瑾自覺無趣地歎了口氣，終於踏上了第三塊青石。
時間過得很快，隨著時間的流逝，方瑾走過的青石越來越多，而他心裏也相應地越發浮躁起來。
雖然除了青石階梯再無他物，但方瑾此時所處的這個世界依舊很大，上下左右，都延展至無限遠處。
這個無限大的空間當中，就隻有方瑾一個人存在。
沒有其他人，沒有活物，沒有聲音，甚至……除了青石本身的色澤之外，這個世界裏連一絲別的色彩都沒有。
而方瑾能做的就隻有機械地抬起腳，又踩下去。
“會瘋的吧。”
隨著青石一塊接著一塊的跌落，身後的路就此斷掉，沒有退路，方瑾能做的隻有不斷前行。
可不管他走過了多少青石，抬起頭來，眼中所見都不會發生絲毫變化，那片青石依舊如故，看不到盡頭。
後退會死，停在遠處遲早會死，一不小心踩空跌落深淵也會死。隻能不斷前行，獨自一人在無比空曠的廣博世界中不斷前行。
你看不到別人，你知道沒人能看見你，所思所想所悟隻有你一人知曉。
空虛，孤獨，如同漲潮一般，不斷升騰起來，將你淹沒。
方瑾很慶幸自己從一開始就在計算著自己究竟踩過了多少階梯，如果不是始終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不斷變化的數字上麵……
“我早就瘋了吧。”方瑾歎了口氣，“可就算我已經很努力地在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