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吻三分情,不知是誰說過這句話,沒感情的都會吻出感情來。
從那天起,蕭毅廷和許芊茉建立了一份默契,隻要在家裏,他們就像一對小情侶,他隨時會抱住她親吻個不停。但隻要一走出家門,他們就不會有任何不恰當的動作,畢竟他還有監護人的身分,他們還有繼兄妹的名義,人言可畏。
許芊茉不曉得這情況算安全或危險,蕭哥哥基本上不是壞人,他的嘴巴很壞,對她卻不壞,在經濟困難的情況下,他沒有拋棄她,還給她一個家,除了在他身邊,她卻無處可去。
自從第一次「下海」洗碗,蕭毅廷開始有了顧家的責任感,隻要他在家就是他負責洗碗,他脫下的髒衣服不再亂丟,會很負責的放進洗衣籃,他經常買水果回家,並負責切好水果,喂她吃完後再吃她。
漸漸的,許芊茉也習慣了這種生活,跟他接吻很舒服,有他陪伴很安心,在許多安靜的夜晚裏,兩人各用一台電腦做自己的事,偶爾他會摸摸她的頭髮,偶爾她會靠在他的肩上,兩個寂寞的人就這樣互相依偎,至於未來是如何,就等到未來再說吧。
很快的過了大半年,許芊茉結束了高一生活,又來到漫長的暑假。
某天在吃晚飯的時候,蕭毅廷提起了一件事。「下個月是我爸和你媽的忌日,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們。」
這麼快就要八月了?許芊茉不禁感慨時間的飛逝,同時也留意到他說的是「我爸」和「你媽」,感覺非常見外。其實她不應該驚訝的,他本來就沒接受過她媽,他跟柳阿姨才是同一陣線,畢竟是親生母子,他不挺他媽要挺誰?
「好,我們一起去。」她垂下視線,想著該買什麼花比較適合。
這話題並不適合在吃飯時提出,看她眼中閃過一抹憂傷,他後悔也來不及了,隻好挾菜到她碗裏。「多吃點,抱起來都是骨頭。」
什麼啊?感傷的氣氛都被他破壞了,她抬頭瞪了他一眼說:「又沒人叫你抱。」
「肥水不落外人田,我妹不讓我抱不是浪費了?」
「變態!」她忍不住罵出真心話,這男人老愛說一些低級的話,是不是天才都會少根筋,說起話來總是這麼欠揍!
他的反應卻是大笑,跳起來抱住她,還咬住她的耳朵說:「變態哥哥來了,要把小妹妹吃掉!」
一如往常,她半推半就的任他擁吻,氣氛從感傷轉為曖昧,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讓生活繼續下去吧。
他從來不碰她肩膀以下的地方,唯恐情欲一發不可收拾,但她的臉蛋、脖子和耳朵就遭殃了,被他像小狗一樣的舔吻著,有時她都覺得快被他吞下腹了。
當他某個興奮部位抵住她,她趕緊把他推開,心慌意亂道:「去洗碗!」
「急什麼?你那碗才吃一半,慢慢吃,我去切水果。」他對她眨眨眼,轉身走向冰箱。
她知道吃水果就是餵食和親吻的暗號,這個變態哥哥一天到晚都在發情,難道以前沒有過經驗嗎?真不懂他為何隻針對她?在欲望和情感之間孰重孰輕?
對於這許多問題,她隻是想想而已,明知問了也沒意義。
夜深了,兩人仍然分房而睡,或許有一天那道牆會成為虛設,但在那之前,還是留給彼此一些空間。
忌日這一天,蕭毅廷給自己放了假,開車載許芊茉前往一處私人墓園,那是專屬於他們家族,歷代祖先的長眠之地。
許芊茉準備了兩束白色鈴蘭,她覺得這花像小鈴鐺似的,似乎能傳達訊息給天上的媽媽和蕭爸爸。
兩人靜靜走進墓園,這裏定期有人維護,花木扶疏像個小公園,沒有陰森的氣氛。
「先到你媽那邊看看。」
蕭毅廷指引方向,帶許芊茉走向一棵大樹下,大理石墓碑上有張照片,趙湘玲微笑得很美,許芊茉也用微笑回應,她知道媽媽不會想看到她哭,媽媽總說女人要保持美觀,哭起來就不漂亮了。
「咳!我爸的墳位沒有和你媽放在一起,因為……我媽不同意。」他說這話時的眼神有點飄,畢竟長輩們的恩恩怨怨難以評斷。
「喔,沒關係。」人都不在了,她並不介意這些細節,反正她媽媽到處都會有人愛,蕭爸爸說不定還要抽號碼牌呢。
她平淡的反應讓他有點意外,沒想到她這麼看得開,反而是他母親柳辰儀仍然放不下。
「對了,柳阿姨現在還好嗎?」
「老樣子,不好也不壞。」
她沒再追問,畢竟她的立場尷尬,他大概也不想多談,隻要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祭拜完兩位長輩,又在墓園裏繞了一圈,他們離開時才下午三點,看看天上飄浮的白雲,蕭毅廷忽然有個好主意。「今天我不上班了,幹脆我們去海邊走走。」
許芊茉聽了一愣,這算約會嗎?應該隻是散心吧?她決定從善如流。「好啊。」
開車來到北海岸一處沙灘,暑假期間遊客不少,到處都是比基尼、海灘褲和太陽眼鏡,他們倆站在其中並不顯眼。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脫了鞋襪,赤腳感受海水和細砂。
過沒多久,他轉過身牽住她的手,她嚇了一跳問:「你不怕被人看到?」在外麵他不會跟她有親密舉動,今天是怎麼了?
「除非是我媽,否則有啥好怕的?」他嘴角揚起自嘲的笑,不知是在笑她或笑自己。
說得也是,許芊茉黯然的想,柳阿姨如果知道他們兄妹倆的事,恐怕會氣到發病,甚至拿刀砍人吧。她媽媽搶了柳阿姨的丈夫,現在她又跟柳阿姨的兒子曖昧不清,她們母女倆想必是柳阿姨最恨的人了。
正因如此,蕭哥哥絕對不會牽著她的手,走向他母親麵前正式介紹。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為何還拉扯著她的心?還拉扯得有點悶、有點疼?
走著走著,一個問題突然浮現她腦中,她也很自然的脫口而出:「哥,如果你爸和我媽看到我們這樣,你說他們會怎麼想?」
「日子是自己在過,你想那麼多幹麼?」
「哦,你這麼想得開?」大騙子,他明明也想很多,隻是很少說出來,他以為她就看不出來嗎?
「是你太會胡思亂想了。」
「你就能例外嗎?你很在乎你媽的想法,不是嗎?」
他暫停下腳步,臉色為之一僵。「少廢話!」
是啊,說的都是廢話,她不懂自己為何還不停止。「我們不會一直這樣下去吧?」
「等我厭煩了,當然就會停止。」嘴裏這樣說,他卻握緊了她的手,沒有一點放開的意思。
「瞭解。」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浪漫承諾,他們之間就是這樣別扭關係,無法光明正大走在一起,她早就明白前因後果,還有什麼好期待、好失望的?
夏天的風繼續吹來,她回頭一看,兩人並排的腳印已被浪花淹沒,仿佛從未發生過。
過去媽媽是她最大的生活重心,因此失去後特別空虛,如今,蕭毅廷逐漸填滿了她的空虛,不管這算好事或壞事,這段路能有他同行也是一種緣分,一種有如手中沙的緣分,註定飄散在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