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98年的洪水(1 / 2)

那一年的雨可比現在的大多了。

當時我才18歲,剛高考結束。和所有高三畢業生一樣,正在瘋玩中忐忑的等待高考成績。但突如其來的大雨澆醒了因夏日的炎熱而昏昏欲睡的人們,特大洪水暴發,從東北到南方全流域的泛濫,上億的人受災。

幸運的是,我所在的城市並沒有受災。但從電視上看到新聞的我,突然冒出了個參軍救災的想法。我瞬間被自己的想法征服了,全身的熱血沸騰著。我立刻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家人,請求他們的同意。

然而,包括正在上大學一向很理解我的大哥在內,家裏人全都否定了我的想法。大哥說:“你高中成績不是不錯嘛,高考上本科沒問題的。安心在家等通知書,然後上大學享福吧。”老媽說:“陽陽啊,你還小,不能去做那種事的,去了說不定還會添亂的。”老爸則是坐在沙發上罕見的抽了一根煙,最後還是說:“不行!”但是,青春期剛過的我倔強的性子還沒消磨掉,就在一天早晨留下封信然後帶些必要的東西離家出走了。

由於我家所在的城市旁並無部隊招新兵,我就買張火車票前往另一個城市。火車到站時我突然看到了老爸和我一個堂兄,看來全家人都在找我。看到他們,我迅速跑上列車,而老爸他們由於沒有票,隻能停在車廂外。

火車啟動時,我偷偷向外忘了一眼,老爸他們還站在那裏,焦急的向車廂內張望著。不知為何突然想流淚,但還是忍住了,再不敢向外看。

在另一個城市,我順利的參軍,被分配到當地某團的步兵連。三個月的新兵訓練很辛苦,從小家裏條件就不錯的我有些吃不消,但身上的熱血還沒冷卻,我還是堅持了下來。由於情況緊急,在新兵訓練結束後,我所在的部隊就被派到南方再去參與救災。

雨一直下,我們連下了卡車後迅速集結站好隊。連長和指導員站在我們麵前,他們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如此大的雨,所有人都已全身濕透,水順著身體從上流到下。

“同誌們,你們累嗎?”連長大聲問道。

“不累!”我們整齊有力地回答。

“扯淡!你們全是新兵蛋子,最年輕的隻有18歲。趕結束新兵訓練就被大老遠的拉過來,老子都覺得累了你們會不累!你們到底累不累?”

“累!”這次我們都說了實話。

“混賬東西!你們怎麼可以累?”我們說了實話,連長卻罵了起來,“在你們的背後,是千千萬萬的老百姓,他們如此的信任你,把生命交給你們,你們居然敢說累!”罵完,連長停了一下,又對我們說:“都知道萬裏長城吧,那是古人用來抵擋外敵的。現在,那江水就是外敵,那裏是長城的磚。”連長說著,手指向旁邊卡車裏裝滿沙土的麻袋,“再問一下你們累嗎?”

“不累!”聲震如山的回答。

“很好,我就知道這時候還敢參軍的絕對都不是孬種。那就去鑄就我們的萬裏長城吧河。”連長很滿意的點著頭,然後手一伸指向長江:“長江在那裏!”

收到連長的命令後,我們迅速跑向卡成,扛起車內的麻袋然後向江邊跑去。江邊已經壘好半米高的土堤,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麻袋放上去加固壘高。

雖然新兵訓練加強了我的體質,但正如老媽說的,我還是太年輕。跑了十幾趟,在扛起一袋,沒跑幾步,突然沒把握好重心,身體要向後傾斜倒下。這時一張強勁的收從背後頂住了我,幫我站穩。我扭頭一看,是也扛著麻袋的連長。他放下手,對我說:“站穩了,小子。”“是,連長。”我立刻背好麻袋再向江邊跑去。

我們旁邊是其他連隊,我甚至還能看見江的對麵也有部隊。大家都在卡車和長江之間來來往往,不少人倒在泥水裏,又重新站了起來。軍裝被泥水覆蓋,再被雨水衝刷,但沒有人因為累了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