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漢市南郊的一處小山上有座占地三十餘畝山莊,山莊外麵是幾千畝的農地,也是江河省官府重點開發的綠色農作物基地,因此這座依田而建的莊園便取名“農耕山莊”。山莊從外表看來,除了那塊碩大的匾額“農耕山莊”外毫不起眼,不知道路過這裏的人都以為是這裏開發的大型農家樂項目。
農耕山莊正門打開便是一塊碩大的照壁,照壁上繪飾的題材卻非常見的類似九龍壁的題材。而是浮雕著是幾隻在山河之間翱翔的仙鶴,這幾隻仙鶴雖然都是鶴形,但骨骼、嘴、抓顯得剛健、神態凶猛且威嚴,猶如猛禽巨雕一般。繞過照壁便是一股撲鼻而來的芬芳花香,花園內種的都是奇花異草、青鬆翠柏,花園中有個極大的假山和人工湖,假山足有十來米高,假山石都是從千裏之外運來的太湖石堆砌的,人工湖中飄著不少荷葉,清澈的湖水中不少的景觀魚在水裏悠閑自得的遊著,常在此的還有七隻仙鶴,不時的啼鳴著。花園布置的極具匠心,一派鳥語花香、花團錦簇的景色,讓置身其中者心曠神怡。花園後麵有兩棟依山而建的樓,這兩棟還是中國傳統的斜頂飛簷式的建築,黃頂紅牆,氣勢就如一座名寺古刹一般,也多少有些宮廷建築的意思。而這座農耕山莊也確實是明正德從京華花了大價錢,請了京華故宮設計院的設計師參與設計、建造的。樓裏的裝飾成列更是雕梁畫棟、極盡奢靡。其中還有一眼天然的溫泉。明正德為了修建這座農耕山莊,前前後後花了三年的時間,投下去的錢更是以數億計。為的隻是招待些黑白兩道上有身份的朋友,密談一些要務。說白了這座現代大觀園,就和當年東南地區某紅樓的性質相仿。隻是由於這棟農耕山莊是後建,比當初的某紅樓更為奢靡、服務更為花樣多變。而山莊最後一棟樓的卻不像前麵兩棟那般氣勢恢弘,躲在山背很是不起眼,卻是外人禁入的,這裏是鐵鶴幫的堂口中樞所在。
後院內,一個身穿唐裝的大胖子,身高都未必足170CM,體重卻恐怕早過兩百斤了。但胖子的身法卻快捷之極,此時就如隻大皮球般的在庭院內滾來滾去,與另外兩人相鬥,胖子雙手都是虎口張開,隻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四根短胖的手指猶如兩隻鐵鉗一般不斷鉗擊著對方。胖子與兩人翻翻滾滾的鬥了一百來招,身子卻越滾越快,兩隻鐵鉗的攻勢也是越來越淩厲。其中一個使五行拳的壯漢,被胖子逼得拳法逐漸散亂了起來。
胖子不給壯漢喘息之機,雙手路數一邊,忽掌忽鉗的猛攻兩人,逼退了另外個瘦高個後又是一招“長虹貫日”單掌猛拍壯漢的胸口,壯漢見胖子單掌來勢凶猛,全身勁力聚於雙臂,一招“五丁開山”來接胖子這掌。沒想到胖子的手上的功夫早到了收發由心的地步,掌到中途輕輕一收便成了虛招。看著壯漢雙手猛力推出已無回旋的餘力,胖子便是雙手成鉗急夾向壯漢的雙手手腕,看著胖子手鉗的來勢如被他夾實了,壯漢的兩個手腕恐怕就此不保。瘦高個見同伴危急,剛才一退之勢還未盡便急站穩身子、又是一招“嶽王神箭”,人就如離弦之箭一般合身撞向胖子後背,看似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其實是希望胖子退縮、以起到圍魏救趙之功。果然胖子急忙收勢雙足一蹬,肥胖的身子就如紙鳶一般高高躍起,從瘦高個的頭頂飛過跳到了他的後背。
壯漢雖然死裏逃生,但知道這般打法,胖子遲早還是要贏,見胖子正在繞著瘦高個急打轉猛攻於他,壯漢乘虛跑到了一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根紅纓槍使出了五行槍法上前與胖子相鬥。三人又鬥了四五十招,隻聽“喀啷”一聲,壯漢的槍杆被胖子的蟹鉗功鉗成兩截了。勝負已分,壯漢和瘦高個齊齊向胖子躬身行禮,壯漢說道:“大哥這幾年功夫是一點都沒拉下,比之當年前更是又勝一籌了。”
胖子正要客套上兩句,卻見不遠處已經站立了一個拄著手杖之人,胖子急忙上前說道:“老二你也來了,大熱天的你站裏幹嘛,到屋裏坐下說話。”說完胖子明正德便帶著三人進了鐵鶴堂,大大咧咧的在首座坐下了,拄著手杖之人是個瘸子,也是鐵鶴幫的二爺範長生、那個瘦高個是五爺常敬、壯漢是六爺金鐵鳴。四人依次落座後,明正德見範長生臉色不對,對服務人員揮了揮手。服務人員迅速的倒退著出了堂屋,又輕輕的關上了大門。
範長生說道:“我剛才得到消息了,確實有個京華派下來的調查組在江漢,昨天剛到。這個調查組就是根據康永明的要求下派的。”
明正德拿著兩個鐵膽在手裏“嘩啷、嘩啷”的轉了一陣後說道:“遲早要來的,從前年康永明來江河省做一把手後就一直看我們鶴遠集團不順眼。幾次我變著法的想給他送錢和東西都被他退回來了。這兩年一過他在江河省的屁股算是坐穩了就打算拿我們開刀了。”
老六金鐵鳴叫道:“我看還是這家夥眼紅我們在江河省裏的那些礦山、兩條高速公路上的所有權還有我們房地產公司開發的那些項目了!”
老五常敬卻說道:“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調查組來都來了,現在應該想辦法怎麼把他們應付過去。”
金鐵鳴叫道:“也沒什麼好怕的,這也不是第一次京華直接派人下來找我們鐵鶴幫和鶴遠集團的茬了。現在我們鶴遠集團那些黃賭毒的事情早不幹了,我們集團旗下的礦業資源、公路運輸、房地產、工程建設等公司每年向江河省納的稅都超過江河省的整體稅收收入的5%了。省下麵有幾個地市的三分之一的財政收入是我們的鶴遠集團繳納的,我就不信康永明真敢動我們!”
明正德又轉了一陣手上的鐵膽說道:“老五說的對,一切還是小心為上,別忘了地球離了誰都會轉的。更何況這是在中國,沒了我們鐵鶴幫和鶴遠集團,那些礦山和地皮照樣會繼續運營著的,創造的GDP、稅收。各種打點、孝敬隻會比我們鶴遠集團多,不會比我們少的。我們現在鐵鶴幫家大業大,自然也樹大招風。當年我們的老前輩杜老板,從三十年代就開始不幹**貿易了,開始做各種實業。抗戰時期更是為國家效盡全力,光為了阻止日本海軍沿長江而上,他就把自己大達、大通公司的所有船都沉在了江陰堵賽長江航道。但無論現在還是在當時,別人一提“杜月笙”三個字,第一反應還不是青幫大佬?我們鶴遠集團比之當年的杜老板如何?現在全國各地的官府衙門又流行打黑,江河省一搞打黑,我們鐵鶴幫就是最大的目標。這也是最快染紅康永明頂子,增加他政績的最好辦法。老五你明天就去下麵的幾個礦,全都停產開始進行技改,把汙染盡量降到最低。尤其是稀土礦附近的那個癌症村,你一定要安撫好他們了,生了病的村民我們鶴遠集團出錢供著上醫院,沒生病的按人頭發上幾千塊錢,家裏困難的就多給些錢,這段日子絕不能讓他們再鬧起來!還有山陽那個鋅礦,去年那個瞞報人數的礦難,你再去看看有什麼尾巴沒料理幹淨的。”
常敬聽得一愕,說道:“安撫村民的錢是些小錢,這多給些也無所謂。但我們手上九個礦一起停產,那就意味著鶴遠集團每天都將損失上兩三千萬的收入,而礦山的技改,這一投入更是無底洞,全部都弄好起碼四五個億的投入,搞不好就是七八個億進去了。”
明正德無奈道:“這些你不說我都知道,但這些就是調查組不來江漢查我們,我們也遲早要搞得。現在媒體無孔不入,省內的媒體還好說,省外的偷偷摸摸采訪完了,回去一報道我們根本管不住,這幾年這些事情給我們帶來了多少的麻煩和壓力?尤其現在是網絡時代了。我們現在也都是企業家了,不能總以以前在道上走貨、搶地盤的思維來看現在的一切問題。你明天就去,而且就紮紮實實的按我說的辦。別怕花錢!這錢我們遲早要花的,現在又正好我們集團流動資金很充裕。”
剛才一直不說話的範長生將頭湊到了明正德的耳邊說道:“大哥,我還偶然間得到一個消息,一個從美國來的人今天上午見了調查組的人,我手下的人把他的照片拍下來了。再一查這美國人就是蔡鴻鈞。”
明正德聽此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驚疑的看著範長生,追問道:“就是當年蔡老大的兒子小鈞?”
範長生點了點頭,明正德一咬牙、隨後又冷笑了起來,並且越笑聲音越大,笑道後麵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小子終於來了,原來是躲到美國去了,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他,現在他一回來就傍上調查組了,這是要幫他一家的死鬼報仇來的啊!好,來的正好!你明叔就送你和你一家五口那些死鬼去陰曹地府團聚!”明正德雖然是笑著說話的,但語氣無比的陰森,聽得旁人不由得心中發顫、汗毛豎起。原來明正德現在的位置是十三年前殺了老舵把子蔡雄慶篡來的。明正德殺了蔡雄慶之後,還將蔡雄慶的妻子、弟弟、弟媳,連蔡雄慶六歲的侄女都斬草除根了,卻唯獨蔡雄慶的當是十四歲的兒子蔡鴻鈞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十三年來明正德也幾次打探他的下落,他卻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明正德都以為他死了,卻又在這個時候突然冒了出來。
鐵鶴堂內突然又傳出了一陣刺耳的金屬崩裂之音,原來是明正德把自己的手上的兩枚鐵膽都捏碎了。常敬、金鐵鳴見了一臉陰森恐怖的明正德都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範長生說道:“大哥,你看這次調查組和蔡鴻鈞來會不會和前幾天省上的按察使張大人家的情婦家被盜、他那台要命的筆記本丟失有關?還有那個不知名的大胡子高手,是不是蔡鴻鈞邀來江漢幫著他對付我們的高手?”
這個時候鐵鶴幫的四爺李勁東帶著右臂纏著繃帶、吊著膀子的韓超進來了。明正德厲目看著兩人,昨天出了岔子沒辦成事的韓超見了老大明正德這個眼神,頓時嚇得心中一哆嗦,臉上都冒出了冷汗。李勁東見平時總是處變不驚、一團和氣的明正德現在滿臉的煞氣,也是吃驚不小。清了清嗓子後小心的說道:“大哥、二哥,今天我雖然沒找到那丫頭和黃毛迷迷糊糊中看見的大胡子高個。但我在南湖旁詢問時,遇見了一個劃船的老婆子,昨天就是這個老婆子劃船送那個丫頭到東望山下的,和她一起坐船的確實有個大胡子,和黃毛說的長相差不多。但那個老婆子說他們倆個也不是一夥的,是偶然撞上的,她還說記得大胡子和那丫頭聊天時說,大胡子還是個高中生,是剛考完高考趁著暑假來江漢旅遊的。大胡子的酒量還很好。”
李勁東說完又拿著這兩張A4紙和一枚一元硬幣,說道:“這是我根據見過他們幾人的描述,找了一個以前我的同事為他們兩個畫的拚圖。這枚硬幣我是在現場找到的。”鐵鶴堂內一陣騷動,他們沒想到用一元硬幣作為暗器就能打斷韓超手臂的高手竟然是個高中生。明正德一邊看著A4紙一邊說道:“把這兩張紙還有蔡鴻鈞的照片給幫裏幫外所有的弟兄發下去,就是把江河省的地都翻起來,也要找到這三人!”明正德又看著韓超,說道:“你昨天連個丫頭和高中生都收拾不了,被人打斷了胳膊連人家的麵都沒照上,這幾天你就給我負責去找這幾個人,三天內找不到人你自己了斷吧!”明正德說完又厲目掃視著在場的李勁東、常敬、金鐵鳴等人。也不說話便起身進屋了。
鐵鶴堂內眾人見明正德就這麼轉身而去了,卻又未發話讓眾人散去,眾人在這裏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範長生拄著拐杖起身,對其餘眾人說道:“剛才老大安排你們的事情都做好,別再出紕漏了,這陣子也都別再在外麵招搖闖禍了,都散了吧。”
範長生說完也一瘸一拐的走了。眾人這才散去。
葉宇離開南湖之後,回到了賓館首先將自己一臉以為很有個性的絡腮大胡給刮了個幹淨,他想起被阿紫叫做“大胡子高中生”,和因為這一臉胡子被當成了一個中年男人便滿是別扭。第二天就四處在江漢市的旅遊景點到處逛著,並不時趁沒人的時候拿出那把精美的勃朗寧手槍看著。他希望在這些旅遊點再偶遇上同來江漢旅遊的阿紫,並且將手槍還給她。但這無異於大海撈針,自然是一切徒勞無功。
晚飯時葉宇進了一家在江漢大道上名叫楚漢大酒樓的高檔飯店,挑了個沿江的位置坐下。但翻開飯店的菜單,葉宇卻有些目瞪口呆了,這裏最簡單的一個冷盆蔬菜都要七八十塊,菜單越往後翻葉宇越是傻眼,都是四位數價碼的菜品。這種飯店的價格大大超乎了葉宇這個久在小城居住的少年的想象。但此時葉宇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人,他也拉不下這臉。最後咬了咬牙,點了一道葷菜、一道蔬菜,將自己這頓晚飯控製在三百左右。好在來此前葉宇回了趟賓館,用桶裝的白酒灌滿了自己的大水杯,能喝自帶的酒水。
葉宇正點完菜,便擰開自己的大水杯,美美的喝了一口後,看起了漢江兩岸繁華的景色。一個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男子,坐在自己的對麵,似乎也是一個人,麵容卻極為俊雅、頭發也梳理的一絲不亂,穿得衣物雖然葉宇叫不上品牌,但看上去卻質感十足,顯然是做工考究的名牌。男子的氣質打扮頗為洋範兒,長相也帥氣,葉宇不由的多看了兩眼。不一會兒兩人的菜都上來了,葉宇就簡簡單單的兩個菜,那帥哥卻是滿滿的一桌子菜。葉宇見了不免有些相形見拙,隻得悶頭吃了起來。葉宇剛吃兩口,沒想到那帥哥卻說道:“對麵的那位兄弟,你我都是一人,有興趣的話湊個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