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道的主人親自囚禁了自己的謀主,這個消息在一些人的特別用意有心之下,飛快的傳遞到了漢中道每一個角落,方文泰聽到了這些風聞風語後也並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隻是平淡對外宣稱李左行因操勞過度,需要靜養。
他並沒有刻意的去抹黑李左行,畢竟同窗、共事了半輩子,這點胸襟氣度還是有的,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殺伐了二十年,仇家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九,漢中道陰暗角落裏多的是想取方文泰性命的人,當謠言被瘋傳開來時,方文泰才發現有點收不住了。
一張上好的贛州紙,一股淡雅的徽州墨,一筆飄逸的飛白書,這或許會是文人騷客孜孜以求的東西,但方文泰卻恨不得把作者撕碎,“........今漢中太守方文泰,乃前漢水大學學生,質帝登基伊始,時年二月稱持有密旨,囚前漢中太守張之政,十月,率部親往鹿門山,屠其同窗,戮其師長,乃至破土取其師之棺木,送於漢京,........。”
說謊的最高的境界不是十句話九句真一句假,而是十句真第十一句假,就如同這張紙上麵的話,每一句都是對的,但隻有方文泰才知道,這每一都有漏洞,“稱其有密旨”,這句話什麼意思,他說他有密旨,懷疑語氣十足,方文泰有反駁的的東西,晉質帝給他的密旨他現在還放在暗格中鎖死,但他不能把密旨拿出來,否則不僅他要落上一個背叛先人的罪名,還要把質帝的名聲一同搞臭,本來就不多南晉懷有多大忠心的漢中百姓會更加仇視破壞自己安樂的皇帝。
每一條罪名都能解釋,每一條罪名卻都不能辯解,整個書信其實也就是一篇人物傳記,也隻記錄了方文泰在到漢水大學後的到現在,每一句都是以敘述的語氣,仿佛就是在說自己一樣。一次又一次,再一次讀了遍,方文泰由心而生的膽寒了,看得見的敵人才叫敵人,看不見的敵人那叫刺客,方文泰不怕敵人,整個漢中道隻要他願意,閉三關,禁海運,方文泰自信三十年還是守得下來,他甚至不怕死,但他怕這些暗中的魑魅魍魎把漢中道徹底的推向了南晉的對立麵。
“不是我不愛漢中,而是漢中若不跟緊南晉,整合了經濟,政治,軍事的南晉就不是一個漢中道能匹敵的。我不是不愛漢中,恰恰相反,我愛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可惜的是,這番話若是說出去了,那麼他方文泰就真成了笑柄。
“我既然不能用溫柔的手段把漢中融入南晉,那就隻有用武力的方法了。來人,去夜遊司。”
緊接著,無聲無息的在方文泰身後出現了四個人,為首的眼中發出一絲莫名的眼光,夜遊司,看來,漢中道要出大事了。
並沒有走出多遠,夜遊司就到了,不超過一炷香時間,方文泰勢力中最為機密的夜遊司就呈現在了四人的眼前。
走到了假山處,摸到機關,用力一扭,前幾日暗中議會的地方便呈現出來,沿著點著了蠟燭的螺旋向下的石梯,方文泰徑直到了主位上,隨行的四人迅速的拉開了墊著主位的墊子,露出了木質的地板,這還沒完,四人又熟練的扣開木板上的一條小峰,赫然露出了四個凹槽,或大或小,依次站了進去,忽地座位上哢的一響,方文泰扳了下椅子上的虎頭,一整塊石壁在這一刻居然旋轉起來。石壁的另一端,是一截狹長的甬道。
黢黑的甬道一直通向很遠的地方,如同饕鬄的食道,偶爾會有一盞小油燈,站在這一盞油燈下,也隻能遠遠的看見一點微光,中間的一長段都是黑色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