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已經這個樣子了,我也是有心殺敵,可惜無力
回天啊”,金伯伯長歎了一聲,“從目前的形勢來看,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夠重上戰場,同敵人再次激戰啊?”
“朝廷裏已經沒有再戰的勇氣了,他們已經被嚇破了膽了,”我搖了搖頭,“要指望他們能夠血性起來,是沒有希望的了。”
“我也真想再次回到江西前線去,那裏才是我的戰場啊,”金懷安伯伯也有些神情黯淡。
“金伯伯,我心裏真的很憤怒,也很恨這些當權的人,他們屍位素餐,不作抵抗也就罷了,還處處作梗,設置重重障礙阻礙我們的行動,真想拿刀將他們一個個砍殺幹淨,”我心裏有些焦躁地說。
“這也難怪,你還年歲太年經,沒有經曆過太多的風浪,沒有見識過更多的險惡,”金懷安有些意興蕭索地說,“等到你象我一般年紀,經曆過許多大風大浪,你就會明白,世上的事情,不如意十有八九。”
“其實天災並不可怕,倒是人禍讓人悚然驚心,看得太多慘烈的事情,生死一事往往就淡漠了許多了。”金懷安微微閉上雙目。
“想老夫我的一生,由於朝廷奸倿當道,小人得誌,我又不願意阿諛權貴。所以我前半生是曆盡艱辛,仕途坎坷。到如今總算還能有機會,用這半老的有用之身,為國家奔走效勞”。
“對不起,金伯伯!我讓你老人家想起了不痛快的事”,我心裏有些愧疚,金伯伯為了抗韓大業殫精竭慮,日夜操勞,自己居然還給他添亂。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金懷安擺擺手,“心裏有話,憋在心底也很難受,隻要說出來了,就會舒暢很多。”
“金伯伯,夏夜漫長無聊,你給我講個故事吧,”我趁機轉移了話題。
“嗬嗬,好小子,就知道你滑頭,”金懷安有些溺愛地望著我,可能是愛屋及烏吧,“我,你可知道我還被罷過官呢?”
哦,這我可不知道,竟然有這回事。我怎麼沒有聽到我爹說起過”,我有些驚奇地說。
“那是好幾年前的往事了,那時我剛剛詔命上任江西提刑,”老人沉浸在往日的回憶中,緩緩地訴說著。
當他的乘轎和隨從剛進入臨江境內時,一位老婦人跪在路中央,手持狀紙,大聲喊道:
“冤枉啊!大人,我兒死得好冤啊……”
“去,去,去,有什麼話到縣衙裏去說,快讓開……”隨從上前驅趕老婦人。
對這地方的官吏草菅人命、製造冤案的事,金懷安已有所耳聞,他這次來就是想為百姓伸張正義。他走到老婦人身邊,接了狀紙,扶她坐在路旁。
“老人家,不要怕,盡可把你的冤屈都講出來。”
老婦人十分感動,邊哭邊傾訴她的滿腔悲苦……
原來這老婦人結婚不久丈夫就去世了,她年紀很輕時就開始守寡,她隻得與兒子韓小福相依為命,將兒子拉扯大後,讓他跟人學了銀匠手藝,掙點小錢維持家用。
兒子每天挑著擔子早出晚歸,給人打製銀器,掙些錢來維持生活。日子雖不富裕,但也還過得去,街坊四鄰都誇這個韓小福孝敬老母,說老人他終於苦盡甘來,養了個好兒子,可以享福了。
然而,不久前,卻一件相當不幸的事發生了,以至於送掉了自己兒子的一條小命。
一天,韓小福照例挑擔出去為人打銀器,碰巧這天生意不好,轉悠了將近一天,也沒掙到一個錢。
太陽快落山了,韓小福走了一天,顯得又累又餓,無精打采地把擔子放在路旁。
“韓小福,來塊米糕吃吧!”路旁一位挑擔賣米糕的老漢熱情地招呼他。這位老漢姓陳,叫王石頭。
他的名字叫老實,可為人卻一點也不老實,平時愛貪小便宜,同在一個城裏走街串巷,和韓小福很熟。
“今天就免了吧,不用吃了,我今天辛苦了一天,都還沒掙上一個大錢呢!”韓小福歎著氣回答。
“再怎麼著也不能餓肚子呀,不是說人是鐵,飯是鋼來的嘛,來,來,不用跟我客氣,趕快拿去吃吧!”王石頭一個勁地拉他。
“不用,不用,陳老伯,其實你也怪不容易的,我怎能白吃你的呢?”知道自己手裏沒有大錢,王石頭又是愛貪小便宜,平白的哪裏可能給自己便宜沾啊。
黃鼠狼給雞拜年,當然是沒有安好心的了,自己可不能掉以輕心,中了他的圈套還不知道,韓小福在心底盤算著。
韓小福極力推讓著,後退幾步在路邊坐下。他有氣無力地用草帽扇著涼風,眼睛看著路上過往的行人,心裏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