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新帝下旨,廢中宮皇後吳氏、罷黜吳家在朝爲官子弟二十一人,幷將其主謀吳增誌、吳家瑞、吳興驍三人將打入天牢,擇日午門處斬。
自此,吳氏滿門徹底失勢。
盛京城中百姓不禁唏噓--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國丈之福還沒享幾日,這高樓便塌了。
「新皇登基不久,吳皇後的中宮之位還沒坐上幾天,這吳家就仗著外戚身份啓欺小淩弱,趾高氣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據說當日午門處斬,圍觀的百姓不計其數,這吳家可算是犯了衆怒了!」靛玉一邊兒剝著手裏頭的鬆子,一邊兒憤憤道。
顧熙言垂眸道,「吳氏也算是惡有惡報。」
當日淮南王不在京中,王府中隻剩下老弱婦孺,吳氏陡然發難,存心散播流言,妖言惑衆。那日宮宴上,吳皇後當著一衆貴婦的麵兒給輝如公主臉色看,顧熙言便心存擔憂。誰知果然一語成讖,輝如公主剛剛生産過,連月子還沒出,便被吳氏召入宮中,竟是在中宮皇後殿中撞柱辭世了。
淮南老王妃知道了輝如公主的死訊,當即昏過去整整兩天才醒。這吳氏和輝如公主的死無論如何是脫不了幹係的。淮南王能掩下心中悲慟,將吳氏一族連根拔起,永世不得翻身,也算是爲輝如公主報了仇。
紅翡綉著手裏頭的帕子,嘆了口氣道,「王妃去的突然,隻留下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光是小姐知道了王妃薨逝的消息,都哭了好幾天,更別提王爺突逢喪妻之痛,該有多難過了。」
愛是什麼呢?是做好失去一切的準備,也不願讓你被傷害一絲一毫。
輝如公主愛的壯烈,如飛蛾撲火,向死而生。
顧熙言神色傷懷至極,「王妃生性灑脫爽朗,待人真心誠意。我和她交情頗深,雖是隔著異域風土人情,卻也情同姐妹。如今她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先我而去,我又怎能不悲痛。」
紅翡停了手中綉活兒,苦著臉勸道,「小姐莫要過於傷懷。」
那廂,靛玉剝好了一碟鬆子,放到顧熙言麵前道,「李太醫回回叮囑,說是孕婦吃些堅果,能使胎兒以後身子骨更強健些。小姐今日隻吃了兩個核桃,是萬萬不夠的。」
顧熙言看著那疊鬆子仁,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方才剛吃了晚飯,顧熙言覺得腹中又撐又脹,隻好起了身,擺擺手道,「剛用完晚膳,這會子有些吃不下,我且站一站,消消食,一會兒再吃也不遲。」
這些日子她整日用著補品,除了每日必須的安胎藥之外,每過半個時辰,就要被身邊兒的丫鬟婆子提醒著吃水果、堅果、燕窩、喝補湯,不過一個月的功夫,整個人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豐腴了一圈。
顧熙言抱怨了幾次,貼身的丫鬟婆子安慰道「夫人身子比原來強健了不少」,就連蕭讓也道「豐滿些好,往日那般瘦骨伶仃的,腰肢仿佛用力一掐就要斷了」再問就是「哪裏胖了?夫人生的骨纖肉豐,明明剛剛好--熙兒無論怎麽樣,在爲夫眼中都是最美的女子」.......這一筐筐的情話跟不要錢似的,直聽得顧熙言翻白眼。
顧熙言正繞著桌子走來走去,外頭傳來一陣隱隱喧鬧聲,那廂,桂媽媽匆忙打簾子進來道,「秉主母,侯爺回來了。」
這幾日,蕭讓爲了淮南王扳道吳氏的事情取證,每日早出晚歸,忙的脫不開身。今日一早和顧熙言說了,晚上要和淮南王、定國公幾人一起吃酒,叫顧熙言先行用飯,不必等他。
向來是淮南王逢喪妻之痛,酒入愁腸皆化作相思淚,連帶著蕭讓、定國公等人也陪著喝的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