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大侄子,那叫勾結,不叫勾搭。”明空大和尚昂起頭,望著上方黑黝黝的石壁,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事要是說起來,話可就長了。”
算千算萬,也想到明空和尚居然拋出了這麼一句話來。話裏話外,他竟是沒有否認!
小張天師和妖貓九爺的心裏都是咯噔一下,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妖貓九爺身子一擰,飛快的從張戈的背後繞了過來,擋在了張戈和明空和尚之間,一臉陰沉的對明空和尚說道:“別繞彎子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明空和尚低笑了一聲,開口說道:“這小貓……莫怕莫怕,佛爺我可從來不幹對不起朋友的事。”
嘴裏說著這話,明空和尚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望向了張戈。
聽到大和尚口口聲聲稱呼他為小貓,向來以年邁長者自居的九爺正要開口反駁,張戈從後麵一把將他扒拉到了一邊,急赤白臉的說道:“大和尚,你對我們張家夠意思,這沒的說。我和我二叔心裏可是一清二楚,我們爺倆也一直對你掏心掏肺的。我……可是你……”
“唉,別說了,你們爺倆拿我當朋友,這我明白。”大和尚歎了口氣,說道:“我既然來了,就是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嘿嘿,大侄子啊,你還小,有些事情你可能現在還不懂,其實這小貓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了。”
這一句話出口,就好半空裏一道霹靂打了下來。張戈使勁的咬了咬嘴唇,心裏這時竟有些空落落的難過,隻恨不得大吼大叫的發泄一番。大和尚這就等於親口承認了一件事——這個曾經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和陰山鬼妖之間確實有瓜葛!
妖貓九爺這時卻興奮了起來。明空和尚親口招供,這就完全印證了他之前的懷疑。自家的小天師先前還死活不信,這下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小子,怎麼樣,我說什麼來著?現在你相信了吧?”九爺幾乎是笑眯眯的問出了這句話。
張戈陰沉著臉,直挺挺的站著,一聲也不吭。
“來,坐下說。”明空和尚拍了拍身邊的一塊石頭。
張戈像是壓根沒聽見,腳底下紋絲不動。
明空和尚苦笑一聲,收回了手掌,低聲說道:“大侄子,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張戈猛然一跺腳,大聲吼道:“你是什麼人?你是青海紮格德寺的司昌大喇嘛轉世而生的明空和尚!你,你說你還能是什麼人!”
站在一旁擔任警戒任務的飛天夜叉,被頂頭上司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渾身一激靈。
“對,你說的對。那我這個喇嘛為什麼不回青海,為什麼非要在留在雲林寺做和尚?”明空和尚順手撿起一根樹枝扔進了火堆,眼睛望著不斷扭曲跳躍的火苗直出神,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昏暗的石洞立刻安靜了下來,隻剩下熊熊的篝火堆劈裏啪啦的燃燒著。
張戈暴怒的情緒戛然而止,整個人陷入到了一片困惑當中,就連方才還得意洋洋的妖貓九爺、冷眼旁觀的藍丫頭也都顯出了一副不解的神情。
是啊,大和尚為什麼不肯回青海和他的徒子徒孫們團聚,卻留在雲林寺裏?這個問題似乎從來也沒有被認真思考過,也從來沒有人把這個問題當做一個問題。每個人似乎都習慣了他酒肉和尚式的做派,而忘了他其實是密宗裏地位、聲望極高的一位大喇嘛。
“我轉生七世,算起來已經修行了八百多年。”明空和尚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一尊燦燦發光的銅像。胖胖的臉上再無往日嬉皮笑臉的神情,而是顯得格外凝重。“修滿千年就可修得大寶羅漢,身赴西天靈山。唉,但修行又哪是那麼容易的。”
小張天師和妖貓九爺麵麵相覷,不知道大和尚怎麼話題一轉又說起了他的修行,隻有一旁的藍丫頭兩手托著腮幫子,聽的卻極為認真。
明空和尚頭也不抬一下,自顧自的接著說道:“四百年前我遇到一樁大劫,那一遭兒好險啊,幾乎就要形神俱滅。幸虧…幸虧一位故人出手相助。從那以後,我和他就結成生死之交。當初我們還約好要一起去赴西天靈山會,二百年前他修行已經圓滿,卻一直留在世間等著我。嗬嗬,你們猜猜他是誰?”
“是誰?”張戈幾乎是下意識的接了個話茬。
明空和尚扭過臉來,看著張戈和妖貓九爺,嘴角這時竟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說道:“他就是你和你二叔,整天掛在嘴邊的八爪鼇精啊。”
八爪鼇精!明空和尚嘴裏說出的這四個字,像是四枚轟向了張戈的特大號眩暈彈,轟得小張天師一陣頭暈目眩。
二叔和老九把當年太爺爺德顯天師的九宮山之戰,在自己的耳邊念叨過無數次,幾乎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八爪鼇精本是神獸玄武遺在世間的血脈,太爺爺德顯天師受了茅山宗和昆侖宗一幫老雜毛的挑唆打上門去,結果一番血戰下來,拚的兩敗俱傷。那一戰是通冥張家由盛轉衰的一個轉折點,老九也就是在那裏吃了八爪鼇精的大虧,直到如今還依然是個病號呢。
如今,聽說八爪鼇精竟然曾在四百年前對明空和尚來了一把見義勇為,這叫人怎麼能不驚詫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