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今天很聽話,但興致好像不是很高。

宋黎仰頭親了他一下,“沒關係,等聶忠城這件事一過,不想複職我們就定居S市,不回來了。”

許辭失笑,“那你的書店呢?不開了?”

“啊……你不說我都忘了,可能已經倒閉了吧,等我活動結束打電話問問陳雨繁。”

她沒心沒肺,好像除了許辭,對其他事都不上心。

聽雨書齋是她心血來潮開的,雖然不賺什麽錢,但也有特別的意義,不可能真的扔下不管。

抵達現場後許辭拿了工作牌在後台等她,現場都是記者,要混進去幫她拍照不現實。

不過這樣也好。

宋黎穿高跟鞋累腳,天氣又冷,雖然室內有空調,但隻穿那點衣服也不夠。許辭在後台替她拿著外套和平底鞋,方便她結束後就能把高跟鞋換下。

但誰也不知道這場平靜很快就要被打破。

張仲勳是第一個給他打電話的人。

聶忠城的事現在已經基本上塵埃落定,隻等檢查機關依法審查起訴。

這件事他們密查了一個月才徹底找齊證據,生怕到了節骨眼上又有突變,所以張仲勳的來電顯示跳動時,許辭的心跟著一緊。

然而對方要說的並不是這件事,卻也和聶忠城有關——是他侄子甘玕的事。

張仲勳說:“甘玕死了。”

這個四個字像是炸彈一樣扔下來。

許辭握緊了手機,張仲勳解釋說今早剛發現他的屍體,死因是刀傷,屍體被扔到了幾公裏外的垃圾堆。

“但第一案發現場是在河西巷,我們在那裏撿到了一隻皮手套。”

“按照指紋的對比結果,手套的主人是宋黎,路段的監控也可以看到她當晚確實出現在那裏。”

張仲勳說:“許辭,我們的人已經過去了,我希望你配合。”

……

張仲勳說出這句話,並不是怕許辭拒捕,而是因為在他們剛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在網上散播了消息。

現在活動場內外都是記者,紅毯鋪好一片緋紅,相機閃出的白光晃得人眼疼。

警察還沒來,記者就已經把現場圍得水泄不通,場麵一度混亂。

宋黎在助理的掩護下退場,打開手機的網絡界麵,全是不好的輿論。

一向處事沉穩得力的助理,在這種情況下都露出了難以招架的裂痕。

做藝人不怕鬧緋聞,道德敗壞始終抵不過觸犯法律。一旦背上了人命案,恐怕難以再翻身。

“從這條通道走有電梯。”助理對她說。

難為她還在這個時候還能保持鎮定。

“有電梯又怎麽樣?”宋黎輕扯唇角,“下麵一樣有記者圍堵。”

精致的妝容在燈光下看著依舊驚豔美麗,隻是眼神沒有聚焦,宛如精致卻沒有靈魂的洋娃娃。

其實她大多數時候都這樣,憂鬱的目光像是陰冷的雨天,隻有見到許辭的時候才放晴。

宋黎的這個眼神她見過太多次了,一時間分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在為這件事擔心。

或許她壓根就不在意。

“但下麵有警察。”助理低聲說,“他們已經過來接你了。”

沒有做過的事情宋黎不會害怕,她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今晚的人這麽多,這麽吵。走不了紅毯沒有關係,可是許辭還在後台等她。

宋黎說:“我不去。”

“宋小姐!”助理擰眉。

氣氛一下子膠著,時間本來就緊張,記者也根本攔不了多久。

等那些人一窩蜂湧上來後,事情更難辦。

“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配合調查才有可能洗清你的嫌疑。”她放慢了語調,試圖說服她,“警察也隻是說帶你回去做個筆錄,並不是拘捕。”

那又怎樣?

宋黎的眼睛突然紅了,“可死的人是甘玕!”

她看向助理,情緒有點激動,“誰死了都與我無關,可現在死的人是甘玕!你應該知道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他死掉!”

助理沉默了很久。

外麵的聲音依舊很吵,夾雜著從遠處傳來的警笛聲。

氣氛卻冷寂得落針可聞,宋黎的一顆眼淚從眼角滾落,她偏了下頭,穩定好情緒才淡聲道:“我不會去的。”

倔強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倨傲,電梯就在眼前,隻差幾步路的距離。

“我不會讓那些事情像挖爛肉一樣被人翻出來質問。”

宋黎站在原地不動,像是一片被枯萎的葉子立在風中,“我不想再被關在沒有窗戶的屋子裏,去反反覆複地被迫回憶那張令人作嘔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