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然而從未出過村子的兩人完全不知道何處可容身,卻恰巧遇到一群同樣逃亡的流民,於是狗娃帶著妹妹跟在了逃亡隊伍的最後麵,幾天裏,光吃野果充饑的兩人饑腸轆轆,狗娃為了妹妹終於鼓起勇氣,想陌生的人們求助。然而大部分的人都不理他,有的直接將他推到在地上,隻有一位老媽媽給了他半個饃饃。
日複一日的逃亡中,流民的食物漸漸耗盡,狗娃即便是滿身是傷也無法得到一點食物,而冬天的雪也終於落下了,缺少食物的流民開始沿途挖草根吃,作為外來者的狗娃敏銳的感覺到這些流民的眼神變了,尤其是對他的目光變得排外和厭惡,這讓他不敢靠近,帶著小妹在隊伍的後麵默默的跟著,每天學著大人們努力尋找一切可吃的東西,而且不能讓他們發現,否則便會被輕易的搶走。
然而上天並未賜予這些流民憐憫,他們步行了兩個月,依然沒有找到能夠落腳的地方或城市,白雪皚皚的大地也斷了所有食物的來源,食物幾乎沒有,流民們開始為了一點點食物而打架搶奪,而年老的人已然被隊伍拋棄,或死在路上,其中包括曾給過狗娃食物的老媽媽。狗娃則帶著妹妹離隊伍更遠了,他有預感,馬上就要發生可怕的事情了。
終於在幾天後,慘劇終於發生了,三個比較強壯的男人,終於忍不住饑餓,做出了人間地獄般的事情,他們搶走了村子中一個寡婦的嬰兒,將其煮食,起初還有人阻止,但卻被那三人痛打了一頓,而大部分流民已然麻木了,似乎沒有看到那些而行。而當那嬰兒被煮熟之後,彌漫在空氣中的肉香連躲在遠處的狗娃都能聞到,於是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一些人燃起了活下去的心念,這並非惡念,然而卻是惡的開始,那些人竟開始搶奪嬰兒的屍體,隻為分一杯羹,狗娃聞著香味既害怕又想吃,而同時胃開始翻滾反胃,那一晚,或許隻有那個寡婦沒有喝過自己孩子的肉湯。
又過來兩天,狗娃恰巧遇到了一隻野兔,他與妹妹才活了下來,而那些流民已經易子而食,所有的嬰兒都沒有幸免。狗娃每次跟上隊伍都是捂著妹妹的眼中,不讓她看,自己則每天每晚都在噩夢中度過。而這時,隻剩三十多人的流民隊伍終於散了,因為沒有了孩子和老人,他們開始打起周期活人的注意,幾次爭鬥後,流民終於三三兩兩的散了,當初相互扶持的村子,終於變成了一群餓鬼道中的餓鬼,而狗娃開始每日擔驚受怕,因為他知道,一旦被那些人找到,他和小妹必然會被煮食,而現在那些人分散後,他愈發不安,於是,他帶著小妹走的更慢了。
幾日後,兩人又冷又餓,若不是狗娃沿途撿了幾件死人身上的衣服,兩兄妹或許已經凍死了,白雪中,狗娃清楚的看到了一滴滴血跡,他立刻背起發著燒的妹妹往樹林中跑。原本他應該遠離這裏的,但這次他卻沒有,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中,他決定去看一看,或許能有吃的。
將妹妹裹好,放在不遠處,狗娃自己一個人小心翼翼的沿著血跡尋去,終於在一棵樹下發現了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看到被撕碎,扔在邊上的衣服看,應該是個女的,不過狗娃關心的不是這些,見周圍已經沒有人了,他鼓起勇氣向屍體走去,同時期盼那些殺人的流民已經離開了。
雖然食人的事情已經發生好幾天了,但這卻是他第一次走近被割得血肉模糊的屍骨。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刺鼻的血腥味進入了狗娃的鼻子,然而或許是鼻子已經凍壞了,他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難聞。不過當他走到屍體麵前時,即便是對自己說了好多遍不要怕,卻依然被眼前的東西嚇得腳軟,這屍體的四肢已經被砍走了,身體和背也被割空了,露出了皚皚白骨,內髒流了一地,似乎還少了許多器官,即便是臉也被割得麵目全非,狗娃幹嘔了兩下,忍住了心中的恐懼與惡心。他從屍體旁的碎布中找出了最大的一塊,包起散落在地上的大腸,便往回跑,他擔心那些人還會回來,畢竟這屍體還有些能吃的東西,那些人恐怕不會放過這些。
狗娃將妹妹背在背上,而那串大腸卻包好放在懷中,他不敢讓妹妹看見,感覺到懷中的大腸還有些溫度,狗娃一陣惡心,但更多的卻是害怕,這說明那些人並沒有走遠,狗娃不得不往來時的路回跑,期望自己不要被找到。
不久後,他背著小妹來到了兩塊大岩石的背麵,這兩塊大石可為他們阻擋些風雪,也是他們昨晚休息的地方。狗娃將昨天積起來的新雪推開,這兩****用手挖著凍土尋找吃的,不但已經麻木了,十片指甲也已經不見了,此刻刨著冰雪並不覺得冷和痛。之後,又謹慎的在周圍撿些枯柴,當他回來的時候小妹已經凍得滿臉發紫。於是,他努力的生火,然而雪天中生火,卻又沒有適合的工具是何其之難,好在他運氣不錯,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將火點起,才救了小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