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安城。
“公子,前日子不是入春了嗎?怎麼今兒這些冷?
我看這天像是還要下一場大雪似的,這可怎麼走啊?”
阿英雙手互插袖子,瑟縮在簷下,仰頭望著,隔著窗與屋內那人講話。
“公子,京城距離咱們有好幾幹裏吧?
本就夠遠的,現如今這天氣不會要走上好幾年才能到吧?”
阿英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腳,滿麵愁容。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看到咱們滿院兒的梨花了……”
“誒誒誒!王嬸王嬸!”
阿英趕忙跑到院中,攔住一個矮矮胖胖作下人狀的老婦。
“王嬸,你別掃這院裏的雪了,沒等你掃多少,又要下一場大的了。你去端碗汆餃子來吧!”
王嬸點點頭,低聲說了句“是”,便放下掃帚往小廚房去了。
阿英瞭了瞭王嬸去的方向,揣著袖子跌跌撞撞地進屋了。
一腳踏進去,最先沾染的就是一股濃鬱的鬆柏香氣。
大概走了有小百步,才從門口到了案前。
見到麵前的人,阿英趕忙將雙手抽出,交叉在前,微躬著身子,喚了一句“公子”。
陸祁晏正手捧著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
“這本《靈越錄》有這麼好看嗎?公子總是在讀。”
“東西都收拾得如何了?明日就該啟程了。”
陸祁晏放下手中書本,向前走到立櫃旁,邊尋找著什麼邊問道。
“哦,回公子,收拾得倒是差不多了,隻差要給陛下的獻禮,等明日臨行前王爺才交在咱們手上呢。”阿英答道。
陸祁晏找到了那東西,看起來像是幅畫,聽到阿英說的話,他點了點頭。
阿英有些麵露難色:“還有……”
“說。”
“合著我剛剛在屋外說那麼半天,您是一句沒聽啊!”
阿英垂下腦袋,嘴裏嘟囔著。
陸祁晏回頭看他,給了阿英後腦勺一巴掌。
阿英抬頭看向世子的眼睛,說道:“哎呀,世子,您看了外邊兒的天氣沒有?感覺比冬至那時還要冷上幾分,若是下場大雪,雪路難行,咱們可怎麼去那遠在天邊的京都啊!”
陸祁晏把那幅圖掛在了牆上,轉頭用手指蹭了蹭鼻尖,問道:“這是我們該考慮的問題嗎?自有父王母妃安排好了,朝中也派了人來一路護送的,你在這兒擔心個什麼勁兒?”
阿英道:“哎,我這不是擔心您嘛!我知道您孝順,想要替王爺分憂,主動提出入贅皇室,娶那什麼長寧公主。
但若您以‘近來天寒地凍,不宜出行’為由與王爺王妃一說,他們至少也會讓您等開春回暖再走呀。
說不定拖著拖著,京城……您也不用去了,那公主,您也不用娶了。”
陸祁晏瞥了阿英一眼,靠坐回椅上。
“聽說那公主,驕奢淫逸……”
“好了。”
陸祁晏打斷了阿英,仰著頭緩緩說道:“我知道你擔心我,阿英。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名是主仆,實是兄弟。”
阿英歎了口氣。
陸祁晏接著說:“既是兄弟,很多事你便應該懂。
陛下削藩決心甚篤,咱們淩安王府首當其衝。
要想保住闔府上下富貴乃至性命,我們有且隻有入贅皇室這一條路可走。”
“公子……”阿英滿眼擔憂地望向陸祁晏。
“我若真的與長寧公主成了婚,就是駙馬。有了最受寵的嫡長公主做靠山,王府就必然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