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子大清國人分四等:
第一等是滿八旗,他們原是來自極北荒原滿人,用極少的人數征服了整個明王朝,然後建立了清帝國,至今滿八旗人數占清國總人口百分之一不到。
第二等是最早投靠滿八旗的蒙古人,組成蒙八旗。
第三等是投靠滿人的漢人豪族,組建了現在的漢八旗。
第四等就是當地最廣大的普通漢民和其他少數民族,如螻蟻一般堆滿大清國的版圖。
原大明王朝本就是九州大陸最廣大富饒的帝國之一,新的清帝國繼承了原帝國的全部人口土地技術和文化。作為征服者的旗人,不但在征服過程中犯下滔天罪行,在之後更是稱得上是窮奢極欲,特權多多,但奇怪的是這個奴役性帝國的統治居然鞏固無比,至今仍然是大陸最強的三大帝國之一。
故事的開端,發生在大清國清江郡一個普普通通的劍院裏麵。
清江郡是清帝國東南群山中一個偏僻的小郡,卻因為處於群山中景色優美,水土肥沃,物產豐
饒,美麗卻封閉偏僻如世外桃源而被不少滿貴族看中,成為小有名氣的避暑勝地。
這是一個武者的時代,所謂劍院便是因此而生,劍院不是學堂,教的也不是四書五經,劍院以培養精英武力人才為主,教授各種武術,法術當然還有軍事戰略諜報等各方麵的知識。
夕陽西沉,清江劍院的花園廣場上,唐青一手背著書包一手提著長劍正要走出校門,誰知卻被一名倨傲的少年攔住。
“什麼事?”
唐青的表情似乎在說:你是誰,沒事就滾,有事。。。。。。有事也別說,快滾。
少年鼻子都氣歪了:
“聽說你的劍很厲害,我要向你挑戰!”
“。。。。。。”唐青看都懶得看他一下就擦過他身側繼續向外走去。
“站住!”
“。。。。。。”
“給我站住!你他媽的給我站住,你。。。。。。”倨傲的少年覺得自己受到了蔑視,氣急敗壞正要追上去,誰知那個叫做唐青的看著走起來慢吞吞實際上見鬼的跑都追不上,而且少年也沒法再追了,因為他突然被一隻從後伸來的大手抓小雞一樣的揪住領子,他扭頭一看,卻發現後麵突然站著三個人,他嚇了一跳,蹬蹬蹬退了幾步。
那三個人形象都很特別,尤其是正抓著自己的那個。最惹眼,這是個看來十六七的少年,高大英俊,完美的五官,深沉漂亮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最強類型的小白臉。這個小白臉那臉英俊得似乎隨時都會發出光來。如果是女人的話,看到這張臉恐怕會直勾勾的瞧不停,男人的話,不是自慚形穢躲遠點就是恨不得把這個臭臉劃花。雖然這個人帶著和洵無害的笑容,但是少年總覺得此人身上有一種糅合著高高在上的危險氣質。
這人把少年拖住之後就鬆了手,少年恨恨的拉了拉領子,卻不敢直接從此人發火,因為他看到這個人不但長得很小白臉,穿的也非常氣派。當然不是暴發戶似的穿金掛銀,而是那種非常內斂表麵上看不出什麼,實際上非常有內涵的服飾。少年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橫行靠的就是家世,看到這種更有家世的,自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發不出脾氣來。
不過當然也不能太示弱。
“你是誰,為什麼拉住我?”少年不高興的問道。
“傾城,我叫東方傾城。”小白臉依然帶著那人畜無害的笑臉問道:“你是新來的?”
“你怎麼知道?”少年不解。
“因為除了新來的,清江劍院沒有幾個人會蠢得跑去主動挑戰唐青。”
“一群膽小鬼!哼,不錯,我就是剛轉來的,就是因為聽說清江劍院有一個人連續三年蟬聯第一名劍寶座,所以本少爺才要擊敗他,在這裏打下名氣,盡快立足。哦,我叫黃希,記住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馬上就要成為清江劍院新的老大了哈哈哈哈哈。。。。。”
黃希停止了笑,因為他發現東方傾城和其他兩個人都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他,不覺有點惱羞成怒:
“你們不信麼,本少爺可是掃蕩三個郡十七府二十六所劍院的超級天才劍客,簡稱天劍。你們這小小的清江郡,怎可能有人阻擋本少爺的腳步,第一個要開刀的,就是那個被人吹噓得不行的唐青小兒,哼哼哼哼。。。。。。。”
“這人是不是小時候撞壞了腦殼?”隻見東方傾城偷偷在另外兩人耳邊道,那兩人其中一個忍著笑連連點頭,另一個不置可否。
黃希這才有機會打量到其他兩個少年,不禁吃了一驚,結結巴巴道:
“你們,你們又是?”
“我叫江小群,這個大個子是冷池心,很高興認識裏,黃希同學!”
“啊,幸會幸會!”
熱烈握手!
這個叫做江小群的還真是長得很特別哈,與其說他個子很矮,還不如說他是嬌小玲瓏,尤其是一張精致的娃娃臉,一對會說話的大眼睛,柔柔弱弱,嬌小可愛的樣子,幾乎讓黃希覺得這根本是個調皮的小女孩女扮男裝,尤其是笑起來甜甜的的樣子,黃希強忍著昏過去的衝動,不敢再看,接著下一個。
另一個叫做冷池心的,媽呀,長得比旁邊那個小白臉還要高。這個少年生的骨節寬大,肩寬窄腰,手長腿長。他的臉龐並不英俊,古銅色的皮膚,陰鬱深沉的臉部,並不能讓人感受到多大的善意,隔著一段距離就仿佛能感受到冷氣和陰森森的恐怖氣息,他似乎很討厭黃希,哦不,不是這樣,這個人似乎很討厭所有的東西。黃希很不喜歡這個人陰沉沉的樣子,勉強笑了一下,馬上把頭轉開。
比較起來,三個人中,最能接受的反而是那個小白臉。一個超級小白臉,一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娃娃臉,一個陰沉的變態,再加上一開始就遇上的,那個冷冰冰拽得不行的死人臉,怎麼這個學院怪人這麼多,和這麼多變態在一起,黃希似乎預感到自己在這裏的未來一片黑暗,他甩甩頭,甩掉這個很無稽的想法。
“你要直接挑戰唐青,這可是不符合規矩的。”這時候,江小群很耐心的給他解釋道。
“為什麼?”黃希道。
“因為唐青是清江劍院不動的王座,在他的下麵還有清江劍院三大天王,要挑戰唐青,至少得和三大天王之一打平手,否則是沒資格挑戰王座的。”江小群笑眯眯的道。
“你們繼續和這個白癡扯吧,我要走了。”冷池心一手提劍一手拿包轉身就徑直離去。
“這個人!”看著他的背影,江小群和東方傾城同時苦笑。
“別浪費時間了,我們也走吧!”
“耶!”
東方傾城和江小群越行越遠,隻留下黃希在原地苦苦思索。
“三大天王?這麼麻煩!三大天王在哪裏?”
他突然揪住旁邊一個路過的學生,問出了這個問題。
那個學生一臉很白癡的看著他:
“清江三天王,剛才和你說話不就是麼?”
“啊!”黃希傻住了。
清江劍院傳說中的四個傳奇人物,他居然在一刻鍾之內全見齊了。
第一章奴才世家
唐青出了學校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似緩實快的轉回了學院後山。
這裏有一個不小的瀑布以及一個綠幽幽的深潭,深潭的旁邊是長有青苔的大青石,唐青把包袱小心在青石下麵藏好,拿著冰冷的長劍走到水邊,站在一塊凸起的平滑的青石上,看著潭水由腳下淺淺的透明緩緩下降一直到對麵因為太深而變成的墨綠色,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他的秘密練功場。
唐青不會遊水,每次看到這樣的水麵都要用非常強烈的意誌控製自己對深水的恐懼,然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跳下水麵,一邊屏住呼吸,從淺水走到深水,一直到沒頂。
在深潭的水底,有好多落下來的大青石,擺放的位置倒有點像傳說中的十八梅花樁。這些石頭當然不是自己掉進來的,而是唐青丟下來擺放好的,唐青在中間一塊石頭上站定,抽出長劍,平舉身前,麵色平靜無波。
水下的世界總是晃晃悠悠朦朦朧朧,相對狹窄的水麵來講,水潭其實很深。站在水底仰頭看起來居然有如同站在井底的窒息感。這是一個典型的上窄下寬倒鍋型秘潭,周圍延伸開去是一片陰森森的黑暗,隻有頭頂上一個圓形的光暈,仿佛代表著生存的唯一希望,即使以唐青的藝高人大膽,在這種環境下卻也心裏毛毛的,總是無法完全克製某種莫名的恐懼。
可是沒辦法,在沒有比這裏更好的練功場所了。
唐青的劍動了,動得很慢,很慢。但他的眼睛卻更亮了,目光灼灼一眨也不眨的觀察著劍身周圍,身體周圍的水流變化,他看著這些神秘的流動,似乎想把這些變化完完全全融入腦子裏,融入靈魂當中去,再反饋回自己的劍舞當中。
在水底的壓力很大,一舉一動,拔劍踢腿無不需要忍受著許多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衝力和阻力,讓他有些控製不住平衡。經過仔細的驗證唐青已經知道,這些細微的衝力在岸上的時候其實也是存在的,隻不過因為太過微小而被人們忽略,但是在激烈打鬥中,這些平時沒注意到的力量卻是有著極大的破壞力。這些東西,老師沒講,任何一個高手留下的劍譜裏也沒有。唐青不明白,在劍術中這麼關鍵的因素,為何從來就沒聽任何人提起過,難道連那些超一流的劍手對此也是懵懵懂懂的麼?
在揮舞中,唐青並沒有刻意追求什麼劍招,他覺得自己根本就還沒有到那個境界,現在的他,仍然處於觀察緩慢的劍舞中水液流動的變化規律而已,
閉氣練劍需要極大的體力和真氣,所有的消耗幾乎都是平時的好幾倍。幾乎就在他的劍速剛剛增加一點,周圍的水流剛剛帶起激烈一點的波動的時候,唐青就已經支持不住了,他呼的一下衝上水麵,落在岸邊扶著嶙峋的大石頭大口大口的喘氣。
呼吸微微平緩下來,唐青蒼白著臉仰躺在地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西方的火燒雲,把一切都染上豔麗的顏色。
一會兒之後,唐青爬起來,開始第二輪練習。
直到天邊最後一片白消失,唐青才全身濕零零的從水底出來,一邊運功烘烤衣服,一邊從石頭地下拿出包袱準備回家。
在清江郡有一條巷子足以諧美當年的烏衣巷,這條巷子裏住的全是本地的權貴名流,那一整條街空蕩蕩的隻能看到兩旁不時出現的黑漆漆的大門,其中最大的一座乃是本郡的最高長官唐守備的府第,唐青就住在這裏。
唐青不能走大門,他走的是小門,偷偷從後門溜進去,摸到自己的小院子裏。
今夜的唐府張燈結彩,喧嘩熱鬧,也不知道有什麼喜事。不過這基本上和唐青無關,他家的小院子位於唐府最偏僻的角落,和那張燈結彩的地方簡直如另一個世界。
回到院子裏,父母都沒有回來,隻有黑漆漆不大的一個小院子,正麵是大廳,兩旁是廂房,角落裏是雜事和廚房,大大小小十幾個房間,條件算是不錯了。大樹下麵碎石鋪成的小徑在花木中反射著幽幽的白光,在黑暗中另有一股幽冷的意境。不管外麵的世界如何不堪,這裏總是那樣的安靜祥和。
可是,今天卻有點不對勁。
“小心!”
唐青剛剛一腳踏入小院子的門檻就感覺到不對,他身上的防護真氣刷的一下展了開來,誰知結果更糟,他仿佛一下撞進了一團看不見但是彈力巨大的棉花裏麵,強大的壓力成倍數暴漲使他彭的一下被彈飛了,正好往後飛出去背撞在一棵樹上。
“你沒事吧?”
唐青呲牙咧嘴時,一個聲音傳來,然後唐青看向這個說話的人,剛才似乎有人喊了一句“小心”什麼的,恐怕就是他吧。
這是一個高個的年輕人,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似乎還有點英俊,不過唐青並不打算承認這一點。
“剛才是你叫我?”唐青坐在地上臉色很不好看。
“嗯!”大個子點點頭,好奇的看著他:“你是誰?”
“這個問題應該我來問吧,你為什麼會在我家裏。”唐青麵無表情地站起來拍拍衣服。
“你,你沒事?”大個子張大嘴巴,仿佛唐青沒有直接死掉讓他很驚訝,他這個表情,讓唐青更加反感了。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不過你最好趕快離開這裏!”
唐青的目光落在大個子腰間那顆碩大的明珠上頭,心裏忽然戈登了一下。
當今天下,明珠,夜明珠,大顆的珍珠這一類物品,可都是禁物,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隨便佩戴。反過來講,佩戴明珠的人身份一定很不凡,而且是貴人中的貴人那種,還很有可能是皇族。如果是普通人的話,看到這顆明珠恐怕就已經腳發軟了,可惜唐青不是普通人,他除了有點忐忑不安之外,表麵上依然毫無表情,實際上唐青對這個年輕人已經開始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既然惹不起那隻好躲了。
可是,事情卻總不能按著他的設想走,那個年輕人居然一屁股尾巴似的跟上來。
“喂,你說這裏是你們家?難道你是唐大人的兒子?”
“別亂講!”唐青怒色一閃而逝,隨即黯然:“我家不過是唐府的下人。”
同時暗暗思索,這人講話如此無理,難道連老爺不被放在此人眼裏?看他這麼年輕。。。。。。唐青用眼角偷偷打量起來,突然瞄到此人下麵一角的明黃服飾,心裏怦怦嚇跳了一下。
是皇族,難道是個貝勒?
雖然一肚子的氣,但唐青卻更加發不出來了。
哢嚓。
唐青用鑰匙打開了客廳大門,同時點亮了桌子上的兩盞燈。
那個人居然一路跟進來,一屁股找了張椅子坐下。
唐青沒理他,自己把劍和包裹放在一旁架子上,馬上又吹熄了油燈走回門口。
“誒,哎,你怎麼把燈給吹了!”黑暗裏還傻坐著的大個子叫了起來。
“我本來就放下東西就鎖門出去,你想坐在那裏還是出去快點決定。”唐青冷冰冰的道。
“哦”大個子老老實實從房裏跑出來,尾巴似的繼續站在唐青旁邊,看他鎖門。
唐青的忍耐力終於到了極限,他強忍住不耐煩,盡量用溫柔的語氣慢吞吞的道:
“這位大公子,你自己沒事要去辦麼?”(幹嗎老跟著我?)
“啊,沒事沒事!”大個子擺著手道。
“可是。。。。。。”居然有如此不知趣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和你交個朋友好麼,我叫裴林海,十八歲。”
“。。。。。。唐青,十三歲。”唐青慢吞吞的道,一定要認識麼,沒這個必要吧,唐青是一百個不情願。
“你現在要去幹什麼,我也去。”
“吃飯。”
“啊,正好我也餓了,去哪兒吃呢。”
“廚房。”
總之就是一個喋喋不休的問,另一個意簡言賅的答,唐青盡量讓自己的話不超過三個字,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柔和的同時透露出冷漠,希望讓這個家夥感到無趣知難而退,誰知這個大個子仿佛腦筋遲鈍半點也察覺不到他的不耐煩,反而找到了一個玩具的小孩一樣纏在身邊,唐青所在袖子下的拳頭緊了又緊才克製住一拳把這個家夥嘴巴打扁的衝動。
廚房裏依然忙忙碌碌,地上都是濕的,案幾和罩子上到處擺滿半成品和沒用完的食材,唐青沿著牆走過東張西望,最後落在一個忙忙碌碌的婦女身上。
“媽!”
唐青跑過去拉了拉那個女人的衣角。
“啊,你怎麼才回來?”女人一邊指揮三個丫頭把剛蒸出來的盤子拿出去,一邊道:“餓壞了吧,飯菜都在老地方,我現在忙得很。”
“哦!”
唐青不再打攪她,自己走到角落裏打開一個飯蒸的蓋子,驚喜地從裏麵端出兩盤菜。
一個是青菜豆子,另一個卻是大紅辣椒炒肉。
“你們就吃這個?”背後一個驚訝的聲音傳來,唐青立刻板起了臉。
“不吃這個吃什麼?難道非要吃糠菜你才滿意?”他沒好氣地故意道。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青不理他,拿個大瓷碗添了滿滿一碗的米飯,從兩個盤子裏撥了一點青菜和豆子辣椒肉堆在碗麵上。
“我也要!”裴林海大感興趣地道。
“自己動手。”唐青又冷冷的道。
“啊?”
裴林海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唐青突然有點不忍心起來,他還沒見過一個這樣高大英俊的年輕人卻好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連走路都仿佛要人教,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沒好氣地幫他也弄了一碗。
裴林海盯著大山上麵的一點紅綠,不確定的道:“這菜會不會少了點?”
“不少了,再多下去全家的菜都要被你一個人吃掉。”唐青心疼地道,突然又為自己方才的大方後悔起來。
裴林海不確定的瞧著那兩盤菜,發現果然已經至少去了一半,他心想,自己還以為這都是唐青一個人的,原來卻是為他們全家的準備的。
二人端著碗躲到旁邊院子角落裏的石凳子上坐下來。
“哇,又鹹又辣。”
裴林海笨拙的從山頂上撥了點菜進了嘴裏,立刻大叫起來,自然反應的猛扒白米飯。
唐青默默的吃著,卻有點走神。
他在猜測,今天廚房裏這麼忙忙碌碌很顯然是為前麵的宴席準備的,那麼那些宴席會不會和眼前這個人有關哪,實在很麻煩啊,一個搞不清楚身份的人纏在後麵,要是別人早被他踢出去了。
“據說如果一個地方菜式喜歡鹹和辣,那說明這個地方肯定整個生活都比較很窮,所以才需要用重口味的少量菜吃下大量的米飯。”裴林海賣弄道。
唐青一愣,橫了他一眼,沒理他。
“吃飽了!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味的東西了。最好再來一碗就好了。”裴林海意猶未盡的把空碗在一旁放下,看著唐青大呼小叫起來:
“喂,你怎麼吃這麼慢。”
唐青的碗裏剛剛去了一角。
裴林海盯著唐青的嘴巴忽然笑起來,他發現南方的少年都這麼秀氣,那嘴巴跟魚兒嘴巴似的,小小的開合幾乎看不出分別來,每次都隻能吃進一點兒。
“啪!”
唐青手裏的筷子握斷了,拳頭握得劈裏啪啦作響。
他已經忍無可忍了,明明是很美味的一餐,誰知被一個白癡在旁邊盯著,弄得半點胃口都沒有了。
反正不知道他身份,找機會先打一頓,後果應該不會太嚴重吧。唐青想。
“你到底是誰?”他突然轉頭問道。
“我,哈哈哈,我不說了麼,我叫裴林海。”大個子打著哈哈道。
“可是我從來沒聽說過唐府有這麼一個人。”
“啊?這個。。。。。。。這個。。。。。。。我,我。。。。。。。”
“最近的人越來越膽大了了,居然敢闖進唐府來騙吃騙喝。”
“啊,不是,這個。。。。。。”
“還說不是。。。。。。啊,我認出你了。”唐青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冷笑著看向裴林海:“才想起來,你就是外街那個叫做劉三的小流氓,想不到換身衣服居然混進唐府來騙吃騙喝。”
“???”
唐青把碗筷往旁邊一放,拖著大個子就走。
“什,什麼?”裴林海莫名其妙的被他拉住領子往旁邊一個院子拖去。
砰!
“你這個癟三騙子,弄我想半天你是誰,到現在才想起來。好大的膽子,居然混進來騙吃騙喝。”
“不,不是啊!”
剛走過院牆,唐青就輕輕巧巧一個膝撞頂在裴林海腹部,正好使得他抱著肚子彎下腰去,然後是一連串的拳打腳踢,踩,我再踩,地上慘叫不斷傳來。
“劉三,揍你一頓也算是為你好。”
唐青精神氣爽的揉揉拳頭,當然表麵上不能表現出來。他從兜裏摸出兩個銅板,放進大個子的手裏,拖著他從最偏僻的側門推了出去,一邊假惺惺的叮囑道:“劉三,下次可不要幹這種事了,被大人發現你就完了。拿著這兩個錢快滾吧。啊,劉三,你這身衣服是哪來的,肯定是偷的吧,最好快還回去。”
碰!
木門關上,唐青拔腿就跑,跑到吃飯的石頭邊坐下,發現自己心跳還挺快的。
“這樣幹,沒事吧,應該沒什麼事吧?”唐青猶豫的想,忽然又隱隱後悔起來。
唉,實在太衝動了,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難道真的是一個貝子。
拿起飯碗,心事重重,還是食不甘味!
唐青匆匆扒完,收拾好碗筷走回廚房,在母親的旁邊洗洗刷刷跑腿傳信幫點小忙,心裏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直到大管家老婆氣急敗壞的跑過來,看到唐青時麵色愈加鐵青,又在母親耳邊耳語一番,母親臉色大變,唐青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母親一巴掌扇在唐青臉上,打得他眼冒金星,然後急急忙忙拉著他就往前庭跑去。
前庭的院子裏,張燈結彩,上麵是燈,下麵是酒席,許多人坐在酒席上,本該是很熱鬧的場麵,但是此時卻靜靜的,幾隻麻雀在地上跑來跑去。
兩旁都是陪酒的次席,幾乎包括當地所有官員,大商人,大地主和名流才子,但是此時這些人個個都噤若寒蟬。
正中央,唐守備唐老爺親自陪酒,正中坐的卻是一個宮裝美婦人和一群趾高氣揚的京城來人,此時在美婦人旁邊垂頭喪氣的站著一個鼻青臉腫衣裳髒兮兮的大個子年輕人,而宮裝女人一雙美目卻是冷森森的,掃過之處無不冰凍一片。
唐青並來不及細看,就被母親一腳惡狠狠踢在小腿上,他隻覺一陣劇疼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隨後後腦被母親按住,額頭惡狠狠的磕在青石板上,一下又一下,幾乎是立刻,唐青便頭暈眼花起來。
“小兒無知,求夫人繞小兒一命。”唐青聽見母親泣聲哀懇道。
“饒你兒子一命?那我的兒子的命誰來饒過?”美婦人懶洋洋的道,但是那聲音裏的寒氣卻仿佛一直刺入人的骨髓。
“來人,把這小子拖下去打死,三族全部發配往西北。你們說,這處置可公道?”
“公道,公道!”在他旁邊的唐守備立刻戰戰兢兢站起來,點頭哈腰惡狠狠的道:“居然敢如此冒犯小主子,以本官看來這等大膽奴才不如全部處死。”
“這倒不必,本王妃還沒有這麼心狠手辣。”宮裝夫人緩緩道。
“那是,本官主管刑律,也是認為唐大人說得極是有理,這等奴才就該夷三族,若不如此日後如何管教下人,王妃是過於慈善了!”有一個胖乎乎的官員
旁邊人連忙群起附和。
母親的身體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唐青甩開母親的手,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伸出右手抹額頭上的血汙,卻怎麼也抹不幹淨,他清清亮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視著那美麗的婦人,一排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似乎在猶豫什麼,但卻始終沒有結果。他靜靜的注視著她。那高貴的夫人驚訝的發現,在這個孩子的眼睛裏居然一點紛亂情緒也沒有,有的僅僅是琉璃般的透明。一對貓兒眼樣的很生氣地瞪著人,仿佛還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雖然這種驕傲不會被任何人所承認。
不知為何,這位夫人的腦袋裏突然浮起似乎很不切合八個字: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這幾個字似乎是某部名小說裏形容一個丫頭的,不知為何看著那雙眼睛這位夫人會想起這幾個字來。
這不是屬於奴仆的眼神。奴才們的眼睛裏什麼複雜的顏色都能出現,但就是不應該出現這種純色調的傲氣,這是完全不合理的。如果說這樣一雙眼睛,生在一個天皇貴胄的身上,或許還能讓人接受,但是。。。。。。
“母親!”高個子的少年突然發話了。
“什麼事?”高貴美麗的夫人靜下心來,淡淡的道。
“孩兒想親自處置這個孩子,就不勞母親動手了。”少年同樣淡淡的道。
“你的意思是?”夫人眼角間怒色一閃即逝,然後皺起了眉頭。
“小主子的意思大概是。。。。。。就讓這個孩子在小王爺身邊服侍,如果小王爺不滿意的話,或關或殺或者處罰隨時都可以拿來出氣。倒也不必讓今天這個吉利的日子粘了血氣,不至奴才猜得對於不對!”唐守備突然共恭恭敬敬插嘴道。
“小王爺!”唐青的母親身上突然來勁了,她連忙爬起來顫聲道:“奴婢這個孩子資質不錯,如果能讓他將功折罪的話,奴婢立誓這孩子會用一生生命來守護小王爺,絕對會對小王爺很有用處的。你給我跪下。”
唐母惡狠狠地抓著唐青,把他的腦袋壓倒了青石地麵上,唐青嗚咽一聲,卻堵在了喉嚨裏。
“小王爺!你真的決定了麼?”王妃皺眉道。
“是的!”
“算了,我累了,也懶得管了,怎麼辦都你自己看吧。”美婦人在旁邊一個女人丫鬟的攙扶下,緩緩離開座位。
在場的所有人都連忙站了起來,目送著她離開。
“謝謝,謝謝王妃,謝謝小王爺!”唐母泣不成聲,按著唐青的腦袋拚命磕頭。
**********
“小畜生,你給我跪下!”
小院子裏,唐青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緊緊地咬著嘴唇,碩大的眼淚在眼眶裏滾來滾去,就是沒能滾下來。
院子裏,爺爺揮舞著拐杖用力的打在唐青的身上,大聲地罵起來。
當年入關的時候,唐老爺的爺爺忠心耿耿背著受了重傷的老王爺的爺爺從戰場上下來,又忠心耿耿服侍了老王爺的爺爺一輩子,老王爺的爺爺最後恩賜了一個地方官給唐老爺的爹爹,於是唐老爺才得以繼承父親的家業成為一方大員。而唐青爺爺的爺爺也是跟著唐老爺的爺爺一輩子,才得以讓唐青爺爺的爹爹在地方獲得一個不錯的官位,才能讓唐青的爹爹繼承爹爹爺爺的位置,從而讓全家都過上不錯的日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可知道外麵多少人三餐不繼,又有多少人活生生餓死,這還是盛世。萬一出個天災人禍,死的人更多。他們家能連續五代都沒有餓死過一個人,根本就是得益於主子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