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李輕愉並非遲鈍,她敏銳地察覺到一個事實:遲鏞在嚐試救她。但是她很難去拒絕這個收斂的、退讓的、令她保有尊嚴的善意。於是,她攥緊手中自認為的籌碼和控製權,得過且過。
一九年遲鏞參加一檔生活類慢綜,棚裏有隻小貓很可愛,黏人得很,尤其愛貼著遲鏞,遲鏞這個人有愛心,但是對動物毛發過敏,這麼些年節目裏常有貓貓狗狗需要被收養,他也隻能看看。這檔節目收官的時候導演又在問誰願意收養這隻小貓,工作人員都是滿心滿眼地覺著小貓可愛,但是耐不住大部分人其實陸陸續續家裏都已經收養過幾隻,或是家裏添了孩子,不方便再收養的。李輕愉瞥了瞥遲鏞,又想了想自己近期的生活狀態。趁著大家都在收尾,她偷偷走到小貓玩耍的草地旁蹲了下來。
“咳咳。”李輕愉弄出點動靜,小貓抬眼看著她。“我自己活得不算太好,不過我能保證你吃穿不愁,你要是不介意,你就跑過來,我帶你回家。”
小貓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是看李輕愉伸了手,便向她跑了過去。毛茸茸的觸感令李輕愉有一瞬間的怔愣,她很快站起身,將小貓抱了起來。
跟導演說了一聲後,這小貓便算是跟了她了。
回程的車上,小貓自動趴到遲鏞身上窩著。李輕愉看著有些無可奈何:“怎麼不認主人呢?”又問遲鏞:“你過敏藥吃了嗎?這空間窄。”
“放心吧,這段路程沒事的。”遲鏞好笑,“不過你真要開始養貓了?想好要改什麼名嗎?”
“不改了吧,花花挺好聽的。你要想看可以視頻看它,這樣就不容易過敏了。”
“也挺好的,多份陪伴。”遲鏞說完立刻收了話頭,意識到也許有些說多了。
但是李輕愉表情沒什麼變化,反而笑著點頭,認同了。
在養貓這件事上李輕愉上了點心,所需物件置辦得齊全,加上遲鏞有事沒事就給毛孩子買點玩具什麼的,花花活得可謂個舒心。不過自從有了花花之後,有真心有故意的心思在,遲鏞往李輕愉家跑得也勤了些。工作日有時下班後遲鏞會借著看花花和蹭飯的借口敲響李輕愉的家門,李輕愉也懶得去計較,直接給了密碼,讓他自己進,但遲鏞這個人講究分寸和禮貌,來的時候都提前說,也不空手來。
經著這段時間,遲鏞方才細致觀察到李輕愉的一些生活習慣,雖然這也是李輕愉願意展示給他的一部分。家裏永遠開著電視,李輕愉獨處時一般是放著音樂,自從遲鏞會來串門後改為了紀錄片和旅遊綜藝。燈光也調得很亮,大範圍的白光。李輕愉周末會提前做好一周的葷菜,平時就炒個素菜,遲鏞也不介意,冰箱有什麼吃什麼,每次會拎些外麵買的成品菜回來加餐,或者跟李輕愉一塊吃外賣。值得一提的是,客廳裏有一片很大的辦公區域,說起來很講究,隻是桌椅買得尺寸都很大,相較於沙發,李輕愉更愛倚靠在那張真皮椅上,椅子上墊上了軟乎的毯子。桌上堆著很多東西,有文件材料,有最近在看的書,還有隨手記錄的草稿,種類雜亂卻又整齊地堆放在桌上。遲鏞往往是邊逗花花玩,邊跟李輕愉聊天;也有時候是他抱著花花坐在沙發上,李輕愉坐在椅子上一塊看電視,然後交談之後去什麼地方旅遊。
花花很親近遲鏞,這讓李輕愉很頭疼,但也正是養了花花後,李輕愉才發現自己也算是個話癆,一些無法訴說給人聽的事都會講給花花聽。
“花花,你乖乖吃魚油,少掉點毛,每天清你的毛真的太費勁了,你遲鏞叔叔對你的毛發過敏,你還黏他,為他著想你是不是也得吃?”
“花花,你說遲鏞做這些無用功幹什麼呢?他的做法我很感動,但是我認定的事隻有我自己改觀了才能改變。你這麼喜歡他我其實也是放心的,我原本想帶你走,但是他也放不下你,我看他體質這兩年好像變了,沒有之前過敏得嚴重,硬要養應該也可以。所以我才不擔心你的未來,就是咱倆說再見的日子應該快了。我再留更久還是徒勞,增添大家的煩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