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女演員的話不知是哪句戳到了李輕愉,李輕愉回家後心不在焉,本想著給自己削個橙子解解酒,清爽一下頭腦,偏偏這次橙子皮沒完整地削下來,刀口直直地衝向了手掌,即使李輕愉迅速卸了力,手掌上還是見了血,不過不深。李輕愉望著那傷口卻突然失了神,將刀洗幹淨後又往自己完好的手腕上劃了一道,這次出血多了,她卻沒覺著疼,反而覺得這感覺熟悉得很,猛然間記起了什麼。
李輕愉一直不記得自己上一世的結局,以為是昏倒後產生的穿越,可這一記傷口卻使她隱隱記了起來。她不自覺地喃喃:“啊,原來我上一世的最後,割腕了呀。”
她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慨,也許是慨然自己到底是沒撐過去,也許是懷疑這記憶是否有誤。但是不可避免的是,這一道劃痕下去,她感覺到了壓力的釋放,心頭突然鬆下一塊,她淡淡凝望著血緩慢地順著腕部流向水池,將橙子吃完後便翻出了藥箱,將傷口處理了。
第二天臨出門前,李輕愉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昨天割得不深,處理後也沒發炎紅腫,但是那一圈紗布實在是亮眼得很。這位置特殊就特殊在幾乎能令人立刻聯想到自殘行為,但這太不符合李輕愉在外給自己定的人設了,無奈之下,她套了半截袖。盡管如此,到台裏遲鏞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奇怪地問李輕愉:“今天戴這個幹嘛?大夏天台裏要防曬嗎?”
“裝飾,這是裝飾好吧,流行風尚。”李輕愉找了個遲鏞不大熟悉的借口。
果然遲鏞皺了眉,“我真是跟不上時代了。”
後來李輕愉的手腕好了,連層疤都沒留下,因為她隻割了那麼一次手腕。隻是她的上臂多了許多劃痕和傷疤,因著那部位根本不會致死,有時李輕愉下手下得也比較狠,人也開始大段大段地失眠。可她在職一天便不會想要了結生命,她需要一個完全獨處的時間段,靜靜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之時才能安心地離開。所以隨著遲鏞的事業幾乎要與前世重合,甚至更甚時,她便產生了淡出的想法。王睿詩和鄭銳已經非常熟悉業務,印象中遲鏞幾個比較大的坎已經過去了,之後幾個小事件也不需要她做什麼,她自覺能幫助遲鏞的東西不多了。
遲鏞被李輕愉裝出來的假象糊弄了幾年後便察覺了不對勁,畢竟人不能時時刻刻表現得完美。本來以為李輕愉也就是間歇性地情緒低落,沒成想發現她好像越來越嚴重。遲鏞發現李輕愉有自殘行為非常偶然,一開始李輕愉提到半截袖是時尚的時候遲鏞並未起疑心,隻是覺得新奇,因為她很少去追這方麵的風尚,可是那一年開始,她開始不穿短袖,永遠套著一件長袖的外衫。錄影棚大夏天非常悶,穿短袖都汗涔涔的,她也不脫下外套。有次別人不小心撞到李輕愉的左臂,遲鏞看見她皺了眉,輕聲嘶了一下,又很快恢複原樣。此後遲鏞便格外注意,果然李輕愉穿中袖抬手的時候他看見了那一道道的疤痕。
遲鏞當然是震驚的,他第一反應是想要去詢問李輕愉的狀況,可是聯想到李輕愉這幾年的狀況,又覺得自己當年錯得離譜,完全沒有想到李輕愉的心理疾病,還刺激她去找什麼夢想,以至於李輕愉徹底地將自己隱藏了起來。遲鏞私下去問過心理醫生,對方也是建議帶當事人來一趟,可遲鏞隻是搖搖頭。
他們工作室每年都會進行身心體檢,這事還是李輕愉牽頭的,每年都會去進行檢查,然後但凡有一點點評分不佳,這一年的工作量就會相對應的減少,會優先選擇利於身心健康的行程。實際上這位心理醫生對李輕愉很熟悉,每次李輕愉與之交涉最多,心理醫生見到李輕愉的第一麵就希望她能夠說出自己的煩擾,可李輕愉隻是笑笑拒絕她。見的次數多了,李輕愉也會接受填表的方式,然後將分數合格的表遞還回去,但是永遠拒絕之後的生理檢查。她們都知道,這種評估作假很簡單,說到底還是李輕愉不願意治,可是沒有人能逼迫她主動檢查。日複一日地,李輕愉年年都能與心理醫生見麵,心理醫生有時都自我反思是否是她判斷有誤,可是沒人能給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