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薑貴妃的本事和手段,讓人將薑姑娘送出來,也不是不能。但......”
杜夫人瞧著兒子那副神情欲言又止。
這麼久過去了,薑家當時被滅了門,全府上下,連活著的奴仆都沒有,誰還能確定雲娘是不是薑家那姑娘。
她這兒媳的行事做派,並不小家子氣,也或許就是小時養成的性子,而且薑貴妃身邊當年也的確有個姓嵩的太監。
就算無從查證,兒子的心裏恐怕已經有了定數。
“雲娘是怎麼打算的?”
顧瑞霖仔細觀察著母親的神情,一隻手捏著畫,一隻手緊緊握成了拳。
“雲娘說她那養父不曾說,也不讓她問,她並不想尋家人。”
杜夫人垂眸看著畫上的薑貴妃,這些年,這畫她一直好生保存著,卻依舊是褪了些顏色。
隱約想起薑貴妃的笑顏,與兒媳的笑顏相重合,眉眼之間還有幾分相像,尤其是那雙杏眸......
雲娘這樣說,要麼是真的不記得了,要麼就是知道薑家的情況,不想節外生枝。
事發之時她也不過是七八歲的孩子,也不知是受了多少磨難,無論是真的忘了,還是絕口不提,深埋心底,都是有她的道理的。
當年的情況原本就混亂,齊王雖已伏誅,但無論是先皇還是如今的陛下,都沒有為薑家翻案,薑家到如今還背負著戕害太子的汙名。
薑貴妃就算貴為陛下的生母,至今也沒有一塊屬於自己的牌位。
周家這幾代,個個都是些喪良心的東西,誰知他們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
她那身世若是曝光,隻有百害而無一利。
“既然如此.....”
“將這畫毀了吧。”
薑貴妃最是心疼她這個侄女,想盡辦法將人保下來,也定然不會希望她再被當年之事所累。
“那玉佩,能毀則毀,若是毀不了,就不要讓它展露人前。”
“今日之事,不必再跟任何人提起,跟你爹也不必。”
“若是能不去盛京,最好還是不去......就算去了也沒關係,誰也不能因為一些無端的猜測,就定了我顧家人的罪!”
杜夫人嘲諷一笑,最後看了那畫上的人一眼,轉身離開廂房。
顧瑞霖捏緊的拳頭漸漸鬆開,有娘這話他就放心了,又看了看那粉衫的女孩。
十多年了,他早就記不得畫上的人長的什麼模樣了,隻記得她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身金燦燦的十分耀眼。
也不知為何,他竟然還能認得出那枚玉佩,也或許這便是緣分,就像他一眼就忘不掉雲娘一般。
無論她是不是薑雲錦,他都當她不是。
她隻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江雲娘!
畫卷入了火盆,火光起,煙霧上升四散開去,畫上的人物一個個消失,直到全部化為灰燼,顧瑞霖才點了三炷香,對著那無字的牌位恭敬鞠躬,敬香,然後無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