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謠,情相隨(一)(1 / 3)

窮荒絕漠鳥不飛,萬磧千山夢猶懶。

可是戀還是來到了這個連做夢都不願再來的地方。黃沙漫漫,飛沙走石。

過了河穀關,進入西域齊國已經一天兩夜了。依舊是一片荒蕪。齊國是荒漠之上的蒼狼,占據著整個大漠。萬俟戀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在齊國重鎮割底鎮找到父親留下的產業,重振家業。

破舊的車在戈壁上緩慢地爬行。萬俟戀窩在最裏側,雪白的麵紗將臉整個遮住,隻露出了她晶亮的雙眸。

同一輛車上,同乘的都是從梁國來到齊國的小商小販。說著最市儈的語言,喝著最廉價的酒,啃著幹巴巴的大餅。烈日下幾日不曾洗澡的一車人,混雜的臭味。萬俟戀不自覺地往最角落的地兒縮。身側是一個穿著土黃色鬥篷的劍客。鬥笠遮住了他大半張臉。手掌白皙,十指纖長,握著他那柄在陽光下依舊森冷的長劍。

萬俟戀無心去留意身邊的任何人,任何事。她默默闔上了眼。這樣幹燥的天氣,水分流失得異常快。身上的幹糧和水也是所剩無幾。更不知道割底鎮什麼時候能到。也不能開口,怕車上的人發覺她是女子之身。

靜默加上一動不動,使得萬俟戀可以很好的保持體力。不致在猛烈的陽光下昏迷。

這一天依舊是風和日麗。靜悄悄,靜得讓人窒息,偶爾一股旋風卷起一柱黃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靜寂氣氛。卻陡然間狂風大作。漫天的風沙撕扯,然後漸漸平息。

一條白色的麵紗隨風飄遠,直至消失不見。驚魂未定的人初見萬俟戀蒼白的臉頰。一雙雙眼睛都直了。如瀑的長發,璀璨的星眸,筆挺的鼻梁,殷紅的櫻唇。

萬俟戀卻並不自知,隻是隨手又扯了一張麵紗覆上。隻是這驚鴻一瞥,讓所有的人蠢蠢欲動,望著她的眼神充滿了無限的貪婪。

戀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沉沉睡著。車上的人跳下了車,在不遠處圍做一團。細細碎碎的言語聲傳來,魅微微張開了眼。偌大的車上隻剩下他。還有對麵陷入昏迷的女娃。她美麗的眸子緊閉,娥眉緊斂。他伸手扶著她的眉心。守著她,從她出生那一刻開始。她卻不知道他的存在。影守,一個永遠不能被發現的守護者。卻在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之後,她不得不孤身輾轉去西域之時。他才有機會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坐在她身邊,守護她。

每一日,每一夜,看著她默默凝眸望著不知名的遠方的時候。他的心都在絞痛。一夕之間,她的母親不知所蹤,父親被殺。她卻還必須堅強地麵對。而他礙於不得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的命令,一直跟著她。以至於她的弟弟失蹤了也幫不上任何忙。

魅默默地閉上了眼。等待那一群人討論出個結果。然後,他也好給他們一個結果。

悉悉簌簌的腳步聲接近,魅冷冷地打量著那群男人。

“我說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那群男人手握著刀,狠狠地盯著魅。魅冷漠地望著他們,不置可否地笑了。

那群男人動手動手去抓戀。他肮髒的手還未碰到戀的衣角。魅的長劍已經直指他的喉嚨。戀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

霎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慌亂,一片肅殺。

殘陽如血,大漠孤煙,魅緊握手中的劍。眼睛逼視著他們。猶如他手上的那柄劍一樣寒冷。隻見他完美地畫出一個圓弧。卷起漫天的風沙,天崩地裂,遮天蔽日。塵埃落定,萬物無聲,隻聽見對手手中的刀一聲落地。頭從脖子上滾落下來。溢滿鮮血的身軀也隨之癱倒在沙土上。

其餘的男人嚇得轉身就跑。不一會,所有的人都在他的視野裏消失。

待到一切歸於沉寂,戀悄悄睜開了眼。

“為什麼幫我?”

語氣清淡沒有絲毫的感激也沒有絲毫的反感。

魅轉身,淡漠一笑。

寒劍森冷,臨風而立,孑然一身,卻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他無時無刻不在身邊,那麼自然,那麼熟悉。萬俟戀苦笑搖頭,懷疑是錯覺。她粲然而笑,輕聲絮語,“謝謝……”

魅脫下外衫將劍擦幹淨,插入劍鞘,拾起了地上他那頂鬥笠。彈去上麵的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