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日同懷天下奇,中年出世也曾期;
朱絲竹絕桐薪韻,黃土生埋玉樹枝。
生老病餘吾尚在,去來今際子先知;
當時欲印槌機事,可解中宵入夢想。
-----------《挽詩》[明]祝枝山
興許很長時間沒有踏進自己的家中,剛進來就有種既熟悉又生疏的詫異感覺,連我自己也摸不著頭腦這是為什麼。府中的夥計張德子見我回來了,興奮的一路跑進去,邊跑還邊扯呼著嗓子,叫道:“老爺!夫人!少爺回來了!”
我與祝枝山、綠兒,還有朱芷瑤一起踏入了客廳,伺候的丫鬟紫煙就趕忙遞上了剛沏好的茶放在我們跟前,綠兒則站在我身後。一向對什麼都感興趣的朱芷瑤背著雙手,在我麵前來來回回的晃來晃去,不知我家中何物她如此有興趣。晃得我頭有些暈,也不自在,就趕忙說道:“朱大小姐,別晃悠了,我都被你晃暈了。麻煩你安靜的做下,可否?”身後的綠兒見我說話這麼無語的口氣,捂著嘴偷笑起來。祝枝山茗了一口茶,說道:“唐兄弟,剛剛進來時隨意看了一下,發現你府中布置的很是幽靜,別有一番風味呀!”我回答:“塵世喧囂,家父家母也隻好把自己家中布置的清淨幽雅一些,討得難得的自然。”祝枝山說道:“沒想到唐兄弟的雙親竟也是高雅之人。”“嗬嗬~~,哪裏哪裏,這位公子過獎了。”突然,從廳堂後的屏風裏傳出一陣聲響,隨後隻見父親從後麵走上前來,看他那紅光滿麵的神情,不知為何事這般。
我起身說道:“爹,孩兒回來了,給爹問安!”父親高興的回道:“好!好!一會去見見你娘親。”我應道:“是!”父親又對剛剛說他高雅的人非常有興趣的看了看。我給父親介紹道:“爹,這位是祝枝山祝公子,剛剛在回來的路上結識的一個朋友。”祝枝山拱起雙手,對我父親說道:“後生祝枝山拜見唐伯父!”父親若有所思的樣子,然後問道:“可是城西的祝府?”祝枝山回答:“正是!”父親恍然,連忙說道:“失敬失敬!原來是祝大人的公子。久仰祝大人的大名,隻是一直無緣相會!”祝枝山回道:“其實唐伯父的大名我早已知曉,祝家內院家眷也經常去錦繡布莊買些布匹緞子,她們說錦繡布莊的信譽非常好!”父親嗬嗬的笑道:“承蒙抬舉!”
這時,福叔從外麵走進來後麵帶了個郎中。我趕緊起身對祝枝山說道:“祝兄,郎中到了,先把傷口處理一下。”父親奇怪的問道:“怎麼?祝公子受傷了?傷在何處?”在郎中處理祝枝山傷口的同時,我便把在路上發生的事情對父親說了一遍,旁邊的祝枝山一直說道“不打緊、不礙事”。看見旁邊的朱芷瑤又有什麼要說的,我連瞪了她兩眼,她不服氣的盯著我沒吭聲。父親順著我眼光回頭望去,原來自己一直沒注意到旁邊有個陌生的姑娘也在府中。父親問道:“寅兒,這位姑娘是?”我恭敬的回答:“父親,這位是朱芷瑤姑娘,京城人士。我們前些日子在城外桃林認識的。這次孩兒回來,便順便帶她來城中走走。”中間認識的經過也不好說出來,便沒有提及。父親說道:“一個姑娘家你怎敢隨便帶出來,也不怕她家人擔心?你呀,怎麼這麼不懂事。”其實,我是有苦說不出。旁邊站著的朱芷瑤看著我們在說話,連忙興衝衝的跑到父親麵前,擺出桃花笑臉說道:“唐伯父好!我是朱芷瑤。跟唐寅一起來到貴府打擾,還請唐伯父見諒!原來您就是唐寅經常提到的寬厚仁慈的父親,小女子好生羨慕啊!”這一番馬屁話,把父親說的眉開眼笑,煞是高興。沒想到這朱芷瑤哄人的功夫還真不是蓋得,我與祝枝山吃驚的相望了一眼,剛扭過頭來便見這丫頭給我使個了鬼臉。我心中及其鬱悶。
父親高興完後對我說道:“寅兒,你先去看看你娘親。再過些時日你便要哥哥了。嗬嗬~~~!”當哥哥?難道說娘親有了身孕?我的妹妹要誕生了?此時我心中是多麼的歡欣雀躍。祝枝山與朱芷瑤一聽,齊聲說道:“恭喜伯父家中添丁!”父親捋著自己胡須,說道:“同喜同喜!”我的胳膊突然被人扯了一下,隻聽見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喂!還不去看你娘!愣在這裏幹嘛,走啊!快帶路!”我還沒反應過來,便“哦”的答應道,於是娘親的臥室走去。父親對身邊的祝枝山說道:“祝公子,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請在敝府用了膳食再回。”祝枝山回答:“多謝伯父美意,後生怎敢不從!那就叨擾了。”父親說道:“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