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隨著那股勁風被逼退幾步,念訣定住。長劍一揮,兩側一排黃符如箭飛出,圍成一張網子,似乎要纏繞那紅衣女子。女子也不反抗,便站在陣中,袖子一掀,地上散落的骨灰便如複活一般凝聚。
旋風擰轉,骨灰聚成人形,細細一看,果然是曾寄宿在葉芬芳靈識中,那無血肉纏繞黑蟲的骷髏鬼。
骷髏骨架咯咯作響,渾身黑絲霧氣纏繞,一雙無肉骨爪泛著赤紅。雖然沒有筋肉連接,骨節行動卻自如無常。
那骨架張牙舞爪的便撲過來,洛塵持劍揮擋。每一擊必定化灰,不時又複凝聚,如此這般數次。洛塵心想,這怪真身不似先前好對付,相必是鬼王在此,得了鬼力,若能先纏住這骷髏鬼,擊退了鬼王才是正理。
洛塵意下已定,微微閉目,念訣不息,隻見身影昏暗忽明。一眨眼功夫分成兩個人影,不知虛實,又複成四影、八影,終不再多。
八個洛塵圍成八方困陣,那骷髏鬼不管衝向哪個方位,皆有洛塵打回,一時散聚不歇,竟然果真困住那鬼。
與此同時,鬼王操縱骷髏的手微微顫了顫,不知何故。紅衣鬼王聲嘶力竭怒吼一句:“卑鄙。”
隻見鬼王對麵,本是透明的空氣緩緩顯現一人形,正是洛塵,持著劍,劍身已穿透鬼王幻影,那鬼王似有不信神色,又複問之:“你如何傷的了我。”
洛塵嘴角掛起一絲冷笑,鬼王低下眉眼,隻看見那劍身至劍柄處,赫然穿掛著一個碧綠幽墨的圓環玉鐲。
不多時,封印之力祭起,鬼王身影時暗時明,身上好似被漁網緊勒,洛塵趁勢拔出寶劍,口裏念道:“生靈死魅,影隨意動,身所在處,鬼魍困行。”
又是一陣不明來曆的陰風,刮得冷徹肌骨。窗簾也隨風舞動,隻聽得風中淒厲的女子聲音道:“待我解除封印之時,便是你粉身碎骨之日。”說畢,眾人眼前紅光一閃,不見了漢服女鬼。
那骷髏鬼失了力道,散落成一堆枯骨乒乓落地。洛塵閉目念訣,那八個纏住骷髏鬼的幻影凝聚合一,現身在前。
洛塵中指微曲,於拇指指腹一彈,不知飛出什麼,隻見一道金光閃過,那骨架紛紛散落成灰,卻隨著金光擰轉成一縷。洛塵手裏的八角檀木匣,開了一道縫,那一縷骨灰便得了門道,隨光吸入檀木匣中。
不多時,檀木匣之側模糊間出現了一個人影,愈漸清晰。依稀辨別,竟然是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
那男子卻如蹣跚學步的嬰孩一般,步履生疏,行動緩慢,過了好一陣子,才站起身,呆著臉掃了一圈。目光落在吳鈺身上,頓了頓再沒移開。
吳鈺原本躺在地板上,酣睡好似沒有呼吸一般,此刻幽幽轉醒。那男子蹣跚幾步,卻腳軟跌倒,便就著地麵,攀爬了過去。葉芬芳和李思琪,眼見紅衣鬼王消失不見,自然明白沒了威脅,便走到洛塵身後,葉芬芳扯了扯洛塵衣袖說:
“他就是吳鈺背棄的戀人嗎”
洛塵點了點頭,食指放在嘴上噓了一下,示意噤聲。葉芬芳便不再說話,心裏偷偷跟李思琪說:“看好戲了。”李思琪甜甜一笑,唇邊小小的酒窩微微一現,葉芬芳竟然呆了一下,心裏暗服,這才是天然美人。
吳鈺睜開眼,瞧見那人爬過來,先是一驚,用手撐著身子,隻要往後退。後背碰到牆退無可退時,隻倚著牆壁發抖。雙手捂著嘴似乎想要尖叫,卻隻是恐懼的瞪著雙眼,無助的瞧著洛塵。
洛塵也不說話,隻隨手丟過去一張黃符,貼在那男子後背上。男子便似得了力道一般,掙紮著爬了起來,站直了身子,腦袋左右晃了晃,又擺了擺手臂動了動腿,似是活動一番。最後張了張嘴,呀了一聲,發現終於能開口說話,隻啞著嗓子喊了聲:
“小鈺。”
吳鈺見他與夢中張牙舞爪,瘋狂變態之舉不同,依然是從前那對自己嗬護備至的神情,忽然心底軟了軟,應了一聲,答道:
“你還是張明嗎”吳鈺的聲音顫了顫,仍然有著害怕的神情。
張明站在那裏,癡癡的瞧著吳鈺,忽然雙膝跪地,捉住吳鈺的腳,一個勁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反嚇了吳鈺一跳。
吳鈺抽回腳,尖叫著跳開,隻嘶喊著:“別碰我,你走開……”
張明愣了愣,隻好站在原處,略停片刻,張明緩慢的開口說著生前的故事。隻說:
“那天你說,畢業舞會上,想穿一雙好的高跟鞋,我陪你試過的那雙要1200塊。離畢業還有兩個月,我放棄了實習的機會,去工地上做活。因為是日結,每天30塊,我想著過一個半月就能買給你。誰想到,我卻看見你從老板的車上下來,腳上穿著那雙我想買給你的高跟鞋。大老板摟著你的肩膀,說要送一間房子給你,你臉上掛著我從沒見過的笑容。還聽見你說,不想要期房,隻要老板肯買,二手的房子也要,還省得裝修了。我帶著安全帽,站在工地裏,你的眼神根本沒在我身上停留,我就遠遠的瞧著你,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張明說到此處,手背在眼上擦了擦,不知是流了淚水還是汗水。又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