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淡煙疏柳意翠竹(一)(1 / 2)

華苑裏青碧竹林,翠色參差,竹影隨風陰晴,弄玉扶著麗華緩緩的走著。弄玉微笑道:“當初娘娘挑了德元宮,奴婢想著德元宮小了點。沒想到這些竹子到了夏天倒是很有意趣。”

麗華扶著腰,走到石幾處坐下,抬頭看天空,隻見朝霞已褪,日頭明晃晃掛在天邊。心裏隻覺寂廖而安靜,她牽動了一下嘴角,微微笑了笑:“鬆、竹、梅人稱歲寒三友,意喻這三者具有不畏嚴霜的高潔。本宮之所以如此喜歡這片竹林,也是因此而來。弄玉,你看這株幼竹,遠遠看去,隻道是一株巨大的筍,近看可見,已經快蛻變成竹子。要從筍蛻變成竹,過程想必也是如鳳凰涅磐般痛苦吧。”

弄玉笑了:“娘娘,隻是一株竹子而已,在我們娘娘眼裏,倒像跟人一樣。”

麗華冷笑道:“竹也是具有生命的。弄玉啊,你跟著本宮幾年了?”

弄玉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回道:“六年了,在鎬城時奴婢就跟著娘娘了。”

六年了,這一路風風雨雨走來,並不容易。麗華長歎了一口氣,心裏微微痛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得都無法承接。

見麗華並沒開口說話,無端的,弄玉燥出一身汗,強顏笑道:“奴婢要不把那湘妃榻拿過來,娘娘靠著會舒服些。”

麗華搖搖頭,仍看著那竹子出神。弄玉垂首站著,拿著一把鵝扇輕輕的搖著。無語,隻聽那竹林隨風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小徑處,萍兒匆匆過來,走到麗華耳邊輕輕的說了句話。麗華眼一睜,眼淚在眼眶中轉動著,終還是生生吞了回去。向萍兒點點頭,示意她退下。

良久,竹聲依舊,弄玉心跳得厲害。日頭漸漸上升,空氣也越來越熱。此時,她卻不敢吭聲,任由汗水從額前湧出。

“弄玉,你知罪嗎?”麗華輕輕說道,但在弄玉耳邊卻如晴天霹靂。她頓時跪倒在麗華前麵,說道:“娘娘,奴婢不知。”

麗華厲聲說道:“果真不知麼,那本宮就來問你。皇上為何會知道本宮在看《孫子兵法》,自然是你向皇後告得密。”

弄玉輕喊:“娘娘冤枉奴婢了,德元宮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安知是奴婢去告得密?再說,湖陽公主也知道這事啊,安知不是湖陽公主向皇上說的。”

麗華冷笑道:“好個奴才,都懂得把事兒推到主子身上去了。沒錯,本宮也不是沒懷疑過湖陽公主。不過,據本宮所知,自打那天她從德元宮出去以後,就再沒進過宮。她又是何時去告知皇上的。好,就算誠如你所言,看到過這書籍的,還有春喜和萍兒。本宮確實拿不出證據證明這事是你告發。可是那碗銀耳羹,你作何解釋?”

弄玉一驚,強說道:“娘娘,奴婢沒放什麼,隻放了杏仁。杏仁又不會危及到胎兒。”說完以後,頓覺失言,驚慌的捂住了嘴巴。

麗華聽了,笑了起來,笑聲透著無盡的悲哀,聽得弄玉更是汗涔涔:“好個弄玉,看樣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的,銀耳羹裏確是放的是杏仁。你還是看在往日情份,手下留情了。你原本是打算放藏紅花進去,是不是?當然,本宮也可以解釋為,你還是忌諱本宮懂點醫學,所以先放杏仁來試探本宮。”

弄玉臉色蒼白,渾身打顫不停,人已經癱在一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