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麼今天一天都沒來上課?怎麼回事兒啊?你現在在哪?"電話那頭傳來好友大頭的急切迫問。

“我現在在去梯山的火車上,早上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要去大醫院做個手術,是小手術啦,你不用擔心,然後......”即使對於這種局麵有些手足無措,風影仍然平靜地說。可是電話突然掛斷了,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正好是下午三點,班主任的課。她動作緩慢地關掉手機,失落地望向窗外的那些疾馳而過的樹木。被雨水衝洗過的**顯得神采奕奕,然而她卻穿透了那些綠得發光的葉片看到了她自己也不太理解的場景,於是陷入了長久的沉思。或許她隻是在簡單地祈禱著,來生若做一棵樹多好。

火車哐當哐當有節奏地打著拍,頭腦和身體已然是呈微觀形式開始晃動,乘務員正在給前麵的“豬肉西施”換票。其實是一位中年婦女,她盤曲著頭發,穿著一身堪稱粗布麻衣的行頭,況且體型微胖,自然稱不上美女,可仔細一瞧,五官倒是長得標致,但風影總覺得她身上有一股豬肉味,令人作嘔,她便認定那位大姐是賣豬肉的。越想風影越覺得自己可笑,哪個人不是生活所迫,更何況父親曾講過,一個人能讓別人隨便瞧出自己的工作那才叫行內之巔峰。

“您好,請出示您的火車票。”乘務員禮貌地問。

風影一時才回過神來,遞過早已經準備好的火車票。

“今天可是14號,你怎麼拿著16號的票呢?”乘務員一下皺緊了眉問風影。

風影嚇得從床上跳起來,頭一下就撞在了中鋪的底板。顧不得叫疼,她以閃電般的速度從乘務員手中奪過車票,真的確認之後,才徹底相信了。她正手足無措之時,乘務員大姐已經決定幫助這個有點傻氣的女孩兒。於是在大姐的幫助下,她才得以降低“大量”損失。她隻能感激涕零地說那俗氣的三個字。

一切辦理妥當之後,風影覺得輕鬆不少。她開始慶幸自己糊裏糊塗度過幾個檢票口,還遇到好心人的幫助,似乎已經暫時忘掉了因為要看病而耽誤課程的苦惱和鬱悶了。但這個傻女孩全然不知接下來還會遇到怎樣的麻煩。

不一會兒,行程已過大半,暮色早已經閉合。

在風影的斜對角,有四個看起來像大學生的男男女女正饒有興致地玩著迷你小麻將。以他們自帶的便攜式方桌為圓心,以整個火車的長度為半徑發出誇張的哄笑聲。隔壁床的老爺爺像染上了虱子,在床上痛苦地翻來覆去,時而睜眼凝思,時而緊閉他那早已凹陷的眼眶,折騰了好一會兒。這時那個“豬肉西施”開始破口大罵那幾個年輕人。頓時車廂內開始吵得火熱起來,至少是九月中旬車廂外的8倍。正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不少好心人開始勸戰,但於事無補。其實大家都已經累了,隻是需要一個台階才能從舞台中央走到觀眾席。

“大家都別吵了。這個大姑娘是因為我才吵你們的,她是擔心我休息不好影響身體。我在這跟大家說句對不起。年輕人睡得晚,而且喜歡熱鬧,我都知道,我孫子也那樣呢。”老爺爺顫顫巍巍走到車道間,指著“豬肉西施”,然後對大家笑著說道。年輕人自然安靜地在把自己放在世界的位置,閉眼開始睡覺,沒人知道他們是否睡著。誰願意故意傷害別人,妨礙別人呢?大數時候我們都是無意識的,多一份理解和包容,好心規勸,何至於此?

火車在慢慢減速,奔波勞累而酣睡的人們被一些同伴或從未謀麵的人叫醒。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正在幫一些老人和婦女搬行李架上的大箱子和各種包裹。有的人正在給家人打電話報平安。隻有一些年紀尚小的孩子在揉著惺忪的睡眼。一直清醒著的風影看看車票,背上自己的雙肩包,不緊不慢地下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