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隻有你,隻有我,隻有風景。
阿右,我的發小。
其實,我對阿右一直是愧疚的。但是,蒼白的文字,即使再傾注感情,也無濟於事。
現在的他,也許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獨自仰望星空,淚流不止。或悲或喜,都在自己承受,雖然他的心裏還有個希望,但是我真的期盼,他能拋棄這個希望,重新回來。可是一切都是枉然,我能做的隻是祈禱,或感同身受。
我是從農村出來的。小的時候,爸爸媽媽要去山裏務農,經常早出晚歸。每天早上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都是爺爺奶奶在身邊,給我洗衣做飯。記得那時,還沒有上小學呢,每天都是想著玩,和阿右玩。那個年代,農村是沒有幼兒園,托兒所,學前班這些高大上的存在,因為每家每戶,都會去山裏務農。每天和阿右玩的習慣,就像吃飯喝水那樣,不能自已,我想他也是這樣的感覺。
從穿著開襠褲的年紀,我和阿右,就在一起玩耍了,一直似兄弟般相處到了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的人生軌跡發生了改變,同樣的,阿右的世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爸爸媽媽決定我們要搬到城裏去,城裏邊有我的姑姑在,可以幫到爸爸媽媽找工作,生活是不愁的。當時我很不理解,也哭過,也鬧過,也質問過他們。我很不爽,因為我和阿右要分開了,就像陰陽相隔,天人永隔一樣。在我不理解父母的時候,其實我的父母也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要比我和阿右的感情要重得多。可想而知,即使城裏有再多的誘惑,再多的信任和依靠,換個地方重新生活還是無比很難的。其實對於純正的農民來說,做出這樣一個決定,可以說是奇跡。畢竟要舍棄原來的活計,需要下的決心,就像重新換個伴侶一樣艱難。我不知道父母為什麼做出這個決定,我問過他們,媽媽總是閉口不答,爸爸總會笑著說:“為了能讓你接受更好的教育,有個好的未來。不要再做農民了,我已經過夠了春耕秋收的生活了,我沒有實現的理想,就全靠你了,你要好好學習啊。”每次都是這樣的回答,我隻能敷衍的回答,心裏卻在想這個決定的根本原因。但是,我已經釋然了,雖然我改變了阿右的人生。無論父母如何做,他們還是為了我。
搬到城裏後,父母很難,我卻很高興,很開心。看著路上車水馬龍,霓虹燈充斥著黑暗的夜晚,我感覺這就是我的生活環境,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被新的事物,新的環境,衝昏了頭腦,每次跟阿右講電話時,都會跟他說,城裏怎樣怎樣好,可以去遊戲廳打遊戲,晚上走夜路時,會有路燈,這樣就不會怕黑了,班上有好多漂亮的女同學,食雜店有好多愛吃的零食……這些美好的事情,我都會跟阿右分享,他在那邊也是一直笑,陪我開心。我記得他說的一句話,“你等我,我早晚有一天會去找你的!”
他帶著這個願望,努力了六年,我帶著這個期盼,瀟灑了六年。他初中沒有念完,就和他父母,上山種地了。每天淩晨四點就要起來,晚上七點多才能回家。他為了能來到城裏,租了更多的地,拚命的幹活。經過三年的時間,他的父母放手了,同意了他來城裏,好在他還有個哥哥,可以照顧他的父母。拿著他自己三年來,靠著種地,靠著拚命賺的錢,來到了我的城市。
在車站見麵的時候,我大喊著:“阿右,我想死你了!”他沒有說話,隻是跑過來,緊緊的抱住了我。在我們擁抱的瞬間,眼淚都不自主的流下來了,耳邊能聽到的,隻有風聲,和各自哽咽的聲音。哭,是因為我想他,是因為他想我,是因為他終於來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地方—“城裏”。
我們都彼此想念,隻是時間,歲月,腳步,都很無情。他變得黑瘦,眼神帶著精光,但我可以看到他內心跳動的火焰。
一年後,我去了外地上大學,他也離開了我的城市。
也許真誠的人,總是會受到傷害,和上天的不公。
也許愛情就是那麼現實:我不愛你了,分開吧。被分手的人,能看到的,永遠隻是個背影;留在原地的,隻剩下回憶和淚水。
他愛上了一個女孩,齊齊。這個女孩是他們公司的。家裏是城裏的,小康生活。我對他們的感情進程很熟悉,阿右會告訴我他們的所有事情,我也喜歡看著他們幸福的樣子。有一天,我們三個人在飯店吃飯,我就問齊齊,“你到底喜歡阿右什麼啊,他不帥,不高,家裏也不富裕?”齊齊想了一會,指手畫腳的回答:“首先,跟他聊天我很開心;我喜歡他給我的特殊感覺。就這些了,不知道夠不夠?”說完之後,還抱了抱阿右。其實我沒明白這個特殊感覺是什麼,也許阿右懂吧。
他們幾乎總是形影不離,去哪裏阿右都會帶著齊齊,齊齊有什麼事情,阿右也會寸步不離。但是事與願違的情況,總會發生在某個時刻。
齊齊被公司派去別的城市學習,要去四個月的時間。阿右知道這個事情後,很鬱悶,經常來找我陪他聊天。他也跟他的老板說過,他能不能跟著一起去學習,但畢竟不是一個部門嗎,各自的工作也不交叉,所以沒有去成,隻能順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