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娘子(1 / 3)

第一章白娘子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悟能在杭州西湖邊吟詩,雷朋在一旁讚好。

陽曆四月中的時候,悟能和雷朋師兄弟辭別城隍,循著金龍走時的方向,來到天上人間的杭州。隨行還有秦頌夫婦和三位姑娘。那三位是:林黛、花淡茉和陳嵐。

林黛與悟能十分要好,另兩位卻看上了大雷。都是一番花容月貌、天真活潑,秦頌擠在年輕人裏麵忘了年紀,幾次被太太罵輕佻。

在蘇堤的跨虹橋上,有一位老婆婆挎了個小籃子在賣梔子花。姑娘們圍上去買。那老人一頭白色短發,看上去有八十多歲。穿著民國時期的裙裝,雖然顯得老舊,但十分幹淨利索。

林黛好奇問:“婆婆,您這麼大歲數了為何還出來賣花呢?”老人立刻打開了話匣子,說自己是名中學教師,二十年前退休,日子雖不富裕,但生活還是有保障的。她一生沒有結婚,隻是在等以前的一位男朋友。

林黛感動問:“他叫什麼?如果還在人世的話,我幫您網上去查。”老太說:“他叫許世茂,解放前我們在一所學校念書。1949年三月,解放大軍已經打到長江北麵,他父親在國民政府裏做事,世茂就要帶我一起去台灣。但我家父母不同意,我們倆就約好了三月十五的晚上私奔。”

老太指著杭州飯店的半山腰說:“就在那裏,可那天我父母不知哪裏得到消息,把我鎖在家中不許出門。過了幾天,我再去尋他,他人就從此沒了音訊。。。”

“世茂是個好人,他可能被他家父親硬逼著離開的,否則一定會在那裏等我。現在中國開放了,我想他即便是在天涯海角也會回來找我。我要在這裏看著那山,希望在死前能與他見上一麵。”

林黛眼眶發紅,拿出手機記下老太的名字和聯係電話,說一定要替她尋到許世茂的下落。

回賓館的路上,大夥心中都有一份沉重。秦頌深情望著太太問:“阿芬,我如果跑了,你會不會這樣等我?”“你去死!我擔保找個更有錢的主嫁了。”眾人一起大笑,心情也就好了很多。

這次他們就住宿在杭州飯店,晚飯在飯店餐廳吃了。海鮮自助餐,陳嵐和花淡茉爭著支使雷朋替她們取菜,搞得大雷沒定心吃東西的時候。她二人都暗中喜歡高大英俊的雷朋,都想在對他的控製權上占到上風。秦頌夫婦和悟能看在眼中,三人竊竊私語:“這下大雷麻煩可就大了。”陳嵐雖然是秦頌家的幹女兒,但畢竟剛認,不好太多幹涉。

夜晚,大雷與悟能同處一室時抱怨:“師兄,煩死了!飯都沒吃飽!你給我拿個主意吧?省得沒一日安寧!”悟能也選不出哪個更好,隻能說:“都談談再說吧,日子長了總有一個合你心意。”大雷裝作苦惱說:“我覺得林黛倒是很好的,可惜她喜歡師兄。”悟能笑罵:“混蛋!你捧著兩個碗,還盯著我碗裏看,人品大大滴壞了!”說完拿起枕頭打師弟,大雷還擊,兩人鬧了一陣,以大雷的右肩傷痛告終。

悟能剛想去洗澡,林黛敲門進來約他去散步。悟能樂不顛的跟她去,大雷疲倦,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杭州飯店有一條聞名的過山長廊,連接東西兩座大樓。這條幾百米的曲折長廊傳說中鬧鬼,林黛領著悟能去走,想看看到底有什麼蹊蹺。

午夜的長廊寂靜無人,燈也關了一半,不太明亮但也不顯幽暗。悟能和林黛從西往東走了一遍,也沒見什麼異常景象。到達東樓後,二人警惕心消去,說說笑笑往回走。

在就要臨近西樓時,迎麵一堵白牆上憑空映出一個草體大字——“鬼”!兩人看著一愣,就見從那牆邊走出一個青年男子,長衫皮鞋,清瘦文雅。那男子拱手問:“勞煩二位先生小姐,有沒有看見一個短頭發的女學生?”

悟能和林黛看出是鬼,倒也沒什麼驚慌。悟能回禮說:“沒看見呢。先生是為找那個女學生才不願脫離塵世嗎?”青年淒涼一笑說:“二位見笑,祝你們琴瑟和諧,白頭到老。想當年我和瑞芬也是像你們一般情侶,可如今生死兩茫茫。唉。。。滄海桑田,歲月無情,六十年了,我想她也可能死了。”

青年拱手告別,轉身離去,背影中帶著無邊落寞和哀愁。正當他要消失時,林黛心中一動叫:“許世茂!”那鬼身體一顫,轉頭問:“小姐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林黛說:“你找的人是不是叫馮瑞芳?”

許世茂倏然回到林黛麵前,眼中帶著驚喜問:“小姐您認識她麼?”林黛擺手說:“您先等一會,我打電話讓她來見您。”

姑娘哆嗦著取出手機,撥通馮老太電話說:“婆婆,你莫激動,許世茂先生現在就在杭州飯店,您快過來。。。”她叫馮瑞芳不要激動,但自己卻聲音發抖。

林黛隨後讓悟能去飯店門口接老太,自己陪著許世茂在長廊等候。悟能走時有點不放心,抽出桃木劍遞給她。許世茂見到木劍,畏懼地身子一縮,但接著說:“恩人放心,我在這裏從來沒有害過人。”林黛把劍交回悟能說:“你去吧,許先生是不會害我的。”

飯店門口,老太出了出租車就激動地走不了路,悟能見狀,連忙背起老人,快步往長廊裏去。

當許、馮二人隔世再見時,老太認出男友,而許世茂卻無法相認。老太哭著撲到他身上,但鬼是虛影,人便跌倒在地。她努力坐起身,大哭說:“世茂,你等的我好苦呀!嗚嗚。。。”鬼魂聽著聲音就是瑞芳,於是蹲下身,用手撫摸她的白發說:“瑞芳,我那天是在這裏山上被土匪搶劫後殺了,就埋在一棵白楊和柳樹中間。因為記掛著你,不肯升天,想等著見你一麵再走。”

人鬼間敘說離情,老太悲喜交加,突然揉著自己左胸,皺眉咳嗽。林黛猜老人心髒病發了,趕緊去抱住她。老太顯然是不行了,她對林黛說:“姑娘,我為這次約會可是等了一輩子。嗬嗬。現在心願已了,我要隨他一起去了,求你們把我倆葬在一處。”說完,麵帶微笑地閉上眼簾。林黛大哭,悟能也在一旁垂淚。

這時,老太的靈魂出竅,恢複成年輕女子模樣,與徐世茂手牽著手,兩人四目對望中洋溢著無比的喜悅。一縷柔和的光芒照射在他們身上,兩個靈魂隨之升空,留給林黛和悟能無限感傷。

林黛紅腫的雙眼問悟能:“既然馮婆婆能看見許先生的鬼魂,為何在同一個地方六十多年卻無法相見呢?”悟能感歎回答:“許先生死去已超過一個甲子,積累的精氣才夠讓他在陽間夜晚顯形。另外,婆婆一直是白天在山腳下等,而許先生是不能見日光的,否則若是在夜晚,許先生倒能見到婆婆。陰差陽錯,這也是他倆的命數吧。”

第二天,悟能帶著師弟上山把徐世茂的遺骨挖了出來。之後,用老太的遺產在鳳凰山買了一塊雙人墓地,將前世的兩位情侶合葬在一起。同一墓碑上鑲著兩人的合照,徐世茂和馮瑞芳肩並肩,笑的無比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