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天沒有使我的心願達成,不知是我幸運還是不幸,我沒什麼大事,隻是半年之內沒辦法走路,必須做康複訓練和調理。同事把我的情況告訴了我的家人。母親連夜從家鄉趕來,堅持要把我接回家,那個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回過的家。我執意不肯,可是現在的我已經沒有生活自理的能力,隻能順從母親的安排。
躺在病床上,才仔細地看清母親頭上的白發,她真的老了。在那一瞬,我覺得自己真的很自私。為了自己的感情,拋棄了家鄉,忽略了養育自己多年的母親。寶寶,我開始慢慢體會你當初為什麼寧願舍棄自己,舍棄我,而選擇離開。那樣厚重的親情,也許同樣是你心裏無法逾越的坎。
母親是體恤的人,深夜裏,我聽見醫生對母親說:“她的潛意識裏,似乎在期待著什麼。可這些天裏,她並沒有多大的求生意誌。勸勸她,讓她好好配合治療吧。她還這麼年青啊。”
母親隻是靜靜地聽著,抽泣著。在我麵前,她什麼也沒問。
母親見了我的第一句話,隻是淡淡的一句:“孩子,跟媽媽回家。”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瀉如注。我抱著母親失聲痛哭,好久沒體會過抱住一個人的感覺。自你之後,再也沒有。
我對自己,對母親都已無能為力,決定和媽媽回家。寶寶,原諒狗狗不能再在這個城市等你。這個城市裝載了太多的回憶,我不能觸碰,也無力觸碰。
回到自己的家鄉,一切都很親切。記得你以前總是纏著我,要我帶你來這。什麼也不做,為的隻是在某個下午,靜靜地坐在角落,看家鄉的美女如雲,看怎樣一個城市,能讓人出落得這般靈秀動人。可我終究還是沒完成你的心願,隻有我一個人拖著病著的身體回到家鄉。身邊有的也隻是永遠也不會離我而去的,我的母親。
我在自己的家鄉與母親一塊生活。現在的我,總是會在陽光明媚的周末,帶上畫板去郊外寫生。我不再沉迷於畫你的模樣,因為你的樣子早已刻進我的心裏。我畫的隻是風景,爛漫的鮮花,蔥綠的大樹,動人的房子,蔚藍的湖麵以及輕柔的微風和頭頂燦爛的陽光。
媽媽笑著問我,什麼時候開始畫畫的?
我笑著說,當我想畫的時候。
可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什麼時候才是我想畫的時候。寶寶,那便是我想你的時候。
耳邊又響起那支歌:當我想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