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鍾一響,林琳就從床上坐起來。
從五歲開始,她就學會了不賴床,寄人籬下的人沒有賴床的資格,這個道理她從小就知道。
利索得穿好衣服,林琳開始準備一家人的早飯。
她的手小,得抓兩把米到小鍋裏,淘幹淨,再放大半鍋水,然後把火擰開,把鍋放到灶上慢慢熬著。又在另一個灶上放上蒸鍋,蒸前一天放學時順路帶回來的饅頭。
然後,她就趁著這個時間洗臉刷牙梳頭,這是從小做慣了的,林琳快手快腳就把自己收拾好了。
做完這些,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
林琳敲敲臥室的門,“叔,嬸,早飯放桌上了,我上學去了。”
背上書包,拿了一袋豆漿和一個饅頭,林琳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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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的門打開,一個頭頂亂發的女人打著哈欠走出來。
她走到桌旁看了看,嘴巴撇了撇,嫌棄得皺著眉頭:“死丫頭,又是稀飯饅頭。”
她身後一個男人趿著拖鞋站在臥室門口正揉著臉,聽見她的嘀咕,不耐煩起來:“不愛吃別吃,小琳才十歲,已經要做這麼多家事了,你怎麼就不能早點起來做給孩子們吃?還好意思嫌!”
女人一聽就要炸,腰也插上子,眼睛也瞪大了,嘴巴張開還沒說話,男人已經換了語氣:“好了好了,你還不去叫小妍起床,等下遲到了又要鬧。”
女人沒有罷休的意思,她不服輸得瞪著男人:“我們養著她這麼多年,吃的穿的不要錢啊,上學念書不要錢啊,讓她幫忙做點家事怎麼了,不行啊!”
男人嘴角翕翕,什麼也沒有說。女人見他這個樣子,勝利得哼了一聲,轉身向另一間臥室走去:“小妍,寶貝兒,起床了嘞。”
男人叫林東智,是一家汽修廠的修理工,女人叫王萍,在一家小超市做售貨員,兩個人的收入要供這一家四口的吃穿用的確是緊巴了點。
林東智沒有跟她老婆計較,自從哥哥林東睿出事以後,小侄女住到他們家來,他就開始不敢跟妻子計較了。
林妍開門出來就看到她老爸慫拉著腦袋坐在飯桌旁啃著那白不拉及的饅頭,她暗暗皺下眉頭,轉頭望著老媽一臉還沒收住的得意,道:“媽,我在屋裏都聽到你們的聲音了,大清早的,鄰居聽到多不好啊。”
王萍訕訕得,勉強笑了下,道:“媽媽聲音大了點哈,還不是因為你爸爸,”她轉頭瞪了丈夫一眼。
沒等她繼續說話,林妍打斷她:“媽,姐姐呢?”她左右看了看,確定林琳不在後,她跺跺腳,“哎呀,怎麼不早點叫我”,轉身回屋背上包,林妍一陣風一樣的跑了,王萍跟在身後叫她:“哎你不吃早飯了啊?”
“不吃了。。。”遠遠地傳回來林妍的聲音,已經跑下好幾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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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琳背著書包吸著豆漿,慢慢地走在上學的路上,她特意把吃早飯的時間省下來,就是為了可以不急不忙的往學校走,既可以省下車錢,又可以有一段單獨一個人的私人時間。
悠閑的時間是短暫的,車喇叭聲響起的時候,林琳恨不得能馬上隱身。
一輛銀色的轎車緩緩地停在林琳旁邊,車還沒停穩呢,後車門呼啦一下打開,一個男孩子迫不及待地跳下車,他的動作非常輕盈,落地卻穩穩當當,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銀光,轉瞬即逝,不注意看很難發現,隻會讓人覺得這男孩子的眼睛特別閃耀。他的麵容姣好,皮膚白皙得幾近透明,他下得車來,衝著林琳咧嘴一笑,初升的太陽也沒有他光華奪目。
隻是,他一張嘴說話,就瞬間破壞了這份美感,他朝著林琳大聲嚷嚷:“小琳,怎麼又不等我啊,我今天一起床就出門接你,就怕你走了,你是得多早起床啊,老是給我接不著。”他伸手耙耙頭發,“你看我這頭發也還沒梳呢,我的光輝形象呀!”然後把一張好看的臉皺成一團,做出一副懊惱的樣子。
看著他白皙的臉龐被擠壓得顯出淡淡的紅暈,秀氣的眉毛扭成一高一低的兩道,靈動的大眼睛亮晶晶得盯著自己,原本被打擾了清靜的林琳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好笑,可是一想到這個男生的身份,林琳剛剛好起來的一點心情也不覺暗淡下來,她淡淡得垂下眼瞼,拉了拉書包的背帶,“做什麼怪樣子呢,我先走了。”說著抬腿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