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英雄少年(1 / 3)

一代響馬(長篇小說)

孟揚著

引子

上個世紀初,腐敗的滿清王朝在內憂外患的雙重打擊下,風雨飄搖,人民群眾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公無一千九百零二年,隨著中東鐵路的開通,飽經戰亂之苦的山東、遼寧等地農民大批湧向塞外,尋找他們夢中的樂土。這些人在人跡罕至的大興安嶺東南麓開荒占草、刀耕火種,立命安身,過著與世無爭的太平日子。然而時隔不久,日寇與關東土匪的鐵蹄長驅直入,踏碎了這裏所有的寧靜,興安嶺南燃起戰火,在“亂世英雄起四方,有槍便是草頭王”的世道裏,一些有良心的正義的勇士揭竿而起,與日寇、軍閥、土匪、漢奸展開了一場正義與邪惡的較量,野黃便是這樣一位具有民族氣節的傳奇人物—

1、英雄少年

塞北隆冬,狂飆舞雪,受傷的枝柯在風雪中絕望的哀號。

太陽被風雪封鎖,如湯中之卵,大地寒凝,似臥棺僵屍。乾坤間,滿目蒼涼,一派蕭索,冰霜之下,暗藏殺機。

晨曦中,黃家窩堡,嬰兒般地沉睡在庫堤河北岸,掩蔽於巍峨的圍牆之內,顯得深邃而又神秘。隻有圍牆四角四幢炮樓上的四麵紅旗在風中欲碎欲裂般地脆響。

“揪-”,一聲沉悶的槍響,穿透狂飆,立在南炮樓頂端的那麵紅旗“嘎巴”一聲斷響,攔腰而折,被風鼓出數十米,才仆落於地。

“不好啦!胡子砸窯來啦!”守炮樓的家兵扯脖子猛喊。刹時,黃家窩堡所有的門“嘩”地炸開,護院的炮手各持家什,登炮樓的登炮樓,守大門的守大門,把黃家窩堡守得如銅牆鐵壁。

正炮手流雲,副炮手四海首先登上炮樓,往南一望,隻見柳毛塘裏,趴著百十號人馬,用穀草個子潑水結成冰做障,上麵架著一挺機關槍,前麵有二三十戴著狗皮帽子的土匪朝這邊圍來。

流雲、四海年輕氣盛,見敵人近前,也不答話,甩開膀子,“啪啪啪……”就是幾槍,撂倒了五六個匪徒。見這邊還擊,架在柳毛塘裏的機關槍就開了殼,“嘩嘩嘩……”,子彈象雨點似地砸在炮樓上,壓得裏麵的人抬不起頭。接著,埋伏在柳毛塘裏的土匪呐喊著衝上來。邊衝邊向堡子裏麵放槍,有兩個炮手被撂倒。

形勢萬分緊急。就在此時,黃家窩堡大當家黃金寶從黃家大院拽步而出,他身後跟著一位年方十七八歲的少年。這少年身高約有五尺一二,長瓜臉,大眼睛,雙眼皮,膚色白皙,寬肩細腰,穿著一身麅皮衣褲,連腳上的靴子也是麅皮的,他步履輕捷矯健、雙手各提一把淨麵大肚匣槍。

黃金寶與少年順著梯子登上南炮樓。此時土匪已兵臨牆下,正搭人梯攀牆,踞守在牆上的護院炮手死的死,傷的傷,未死未傷的全都退回堡子內,眼看堡子就要被攻破。

流雲、四海本是土匪出身,見敵勢凶猛,便對黃金寶道:“大當家的,這個綹子局紅管亮(人多裝備好),特別是對麵這把壓把子(機關槍),柴禾(子彈)忒厚(密),壓得咱抬不起瓢(腦袋)來,照這麼下去,咱這窯非給他們砸破了不可,莫不如咱們捐大介(向全村人要錢),給他們打小項(給土匪錢財),打發他們走算了。”

黃金寶聽罷,眉頭緊鎖。這黃金寶時年有三十五六歲,生得方麵大耳,粗厚墩實,因其左太陽穴處有塊銅錢狀胎記,人送綽號“財神爺”。別看其外表笨拙木訥,實則精明剔透,心存靈犀,這黃家窩堡的貨棧、當鋪全是他開的,而且在奉天、齊齊哈爾、龍江等地,也有買賣,他腳踩黑白兩道,從奉天到滿洲裏,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黃金寶黃大掌櫃的,否則他也不敢在自己的老窩立上四麵紅旗,自立“紅窯”。(那時,一些自己養兵擁士的大地主、大財主既怕土匪來砸窯,又想顯示一下自己的武器裝備,就將一麵紅旗綁在煙囪上,意思是不怕土匪來砸,黃金寶一下立起四麵紅旗,堪稱東北一絕)。此時堡子若被土匪攻破,不僅百姓遭殃,而且自己在黃家窩堡的產業也將被洗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