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沙走石的灰色曠野之中,不夾雜著一絲綠意。除了藍天白雲,除了蒼茫大地,就隻剩下一個孤單的身影,那是一個年在十六七歲,衣衫襤褸的少年。……
“真是生不逢時。”
何俊傑拉開他龜裂開的幹燥嘴唇,嘟囔著。
……
“這到底是……這真是所謂的東漢末年嗎?真是麻煩……左慈於吉那倆死老頭,不知在我身上施了什麼手腳,把我過去的記憶……哎,在碰到那兩個死老頭之前的事,我真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我是誰?我爹媽是誰?我有沒有兄弟姐妹朋友?我是怎麼長大的?幹……”這些難以讓他想明白的問題不斷地困擾著他,何俊傑感覺自己就像得了失憶症。他當然記不起來自己以前不過是個奇懶無比,賊厭麻煩的宅男。
“沒爹媽就不說了,沒哥們兄弟也不說了,沒老婆就更不說了,最最最最要命的是,叫老子徒步走了兩天的荒山野路,累得氣喘籲籲,吐著土狗般舌頭……還是沒有水,還不知道這是哪州哪郡。天哪,玩遊戲也不帶不準作弊嘛。”
何俊傑在腦子裏折騰著這些讓他極度鬱悶的怨艾。
“唉,這鳥不拉稀的地方,駱駝都得渴死。難道……難道隻能用傳說中的最後那招,沙漠求生之究級奧義,喝自己……”想到這裏,他就耐不住要“呸”上幾聲:“呸,呸,呸呸呸,水都沒喝過,哪裏來的尿?”
抱著無聊的想法和天真的看法,他來到了一座小山丘前。
望著眼前這座寸草不生的土丘,何俊傑第十二次在心裏萌生了希望:“好耶,山丘之後就是湖泊,最好味道還帶加糖的。”
他拖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緩緩地挪向土丘。
等到他費了吃奶力氣以曹操作《觀滄海》時的那個氣勢登上土丘頂時,何俊傑這下傻眼了。放眼望去,那不還是天地一線,浩瀚無邊,廣袤無垠,漫無邊際,荒無人煙,寸草不生,飛沙走石,塵土飛揚的荒漠麼?
“我擦,滄海啊滄海,桑田啊桑田。就算不是‘加糖的’,‘加鹽的’我也不嫌棄啊。”
何俊傑身骨一軟,便四仰八叉地倒在僵硬的砂礫層上,心裏合計著:“本來還想到這裏打拚打拚,沒想到壯誌未酬就先悲劇了。也罷,把這條命掛在這算了。”
望著湛藍的蒼天,何俊傑欲哭無淚:“死倒是簡單,可是左慈那B說要成全我的迎難而上的挑戰心理,死在這裏的話,就再也回不去原來那個…那個時代了。就這麼死了真點不甘心,可憑我眼下的力氣,最多還能走十裏路,不不不不不,要是能走十裏路我還躺著做什麼,最多還能走五裏。嗯,估摸著五裏也走不動了,要不然我不會這麼絕望。既然如此,那就多走兩裏吧……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要是能……能救自己一命的話,再走一百裏……嗯,其實也是能走的。但要是不能自救,一步都不想走,直接渴死得了。可不走的話,又怎麼知道不能自救?好像用想來想去的這點精力,我又能走幾百步了吧……這到底走還是不走呢?算了,走起來太麻煩,還是用跑的吧……”
抱著這種吐血的變態想法,他還真的重新爬了起來,用一股不知哪裏激發出的潛力,邁起艱難步伐,順著下土坡的著力優勢,朝著前方山坡下跑去。雖然速度比走路還慢,但姿勢和行走時已發生了質的變化。
何俊傑不斷暗示自己:“忘記疲勞,忘記饑渴,忘記左慈和於吉那倆個死老頭,要有一顆寬容有愛的心對待老人家,雖然他們要是在前麵一百裏的地方我都能跑過去揍他們一頓再累死,但不放棄這個虐待心理,我確實會因為胡思亂想而亂了分寸。可不抱著這個血腥想法,又真是找不到動力而跑那麼遠……不管怎麼樣,至少我又跑了好幾十步了。”
他不斷地在腦子裏囉哩囉嗦,盡用些奇怪地想法來欺騙自己的身體,並希望永久都沉寂在這種感覺不到疲乏、饑渴、酷熱、痛苦的幻覺中,將身體內的潛能完全激發。或許人在絕望時,肉體和精神真的會變得如此朦朧不清罷。
漸漸,何俊傑就進入了意識迷糊的狀態,雖身體還在機械地緩慢跑動,但他深知身體隻要一停止運動,就再也起不來。所以,他死也不敢停下來休息,就這麼不辨方向的跑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