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初,我剛出生。關於九十年代的符號有很多,也許是一句話,也許是一件衣服,也許是一段很珍貴的記憶。那時候鄰村的孩子幾乎都會在一個小學上學,十裏八鄉也隻有那一個小學。放學了大家會在不大的操場上集合,然後按照每個村的數字排好隊,高年級站最前麵,低年級站最後麵。二年級的我就站在後麵,我會扯著站在前排的人的衣腳,快步的跟上他們的步伐,就像玩著老鷹做小雞的,蹦蹦跳跳的回家。我不是規矩的主,夏天回家的路上會有桑樹,我喜歡赤著腳將掉落的桑果踩扁,看著桑果的汁水從腳趾縫中溢出,抬起腳會看到桑果汁的顏色染的整個腳掌黑乎乎的,嘴上就樂嗬嗬的,然後踩的更加瘋狂有力,因此總是玩到掉隊。每次洗澡媽媽看到黑乎乎腳都會一通臭罵,罵我頑皮,不似隔壁家同齡女孩子文靜、乖巧、懂事。對於批評教育我一直堅持的是虛心接受,堅持不改。那時候家門前有一顆很粗壯的梔子花樹,就長在窗前,我特別喜歡梔子花的味道,清香不濃鬱。那時候整個村裏隻有一棟樓房,大家都住在低簷的小平房裏,大堂地板不是水泥的、不是木質的、也不是鑲著各種花色的瓷磚,而是普通的泥巴泥巴。厚實、平滑、凹凸不平的泥巴,有時候坑裏會有一兩隻螞蟻,我會拿一根小木棍,再那裏挑、撥它們,看著它們好不容易爬上來,我木棍一揮,它們又掉入坑底,那種感覺好似號令了千軍萬馬,要上陣殺敵,很是豪氣壯誌。
家裏沒有什麼家具,那時候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沙發,大堂裏隻有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四條長凳,木質的,顏色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大堂兩側會放一兩把靠背的小椅子,有一把是竹子做的,還有一把是木頭做的。家裏爺爺是個能手,常常喜歡倒騰一些小東西,會有一些很矮的小板凳,每次吃飯我都是將碗放在靠背板凳上,坐在小板凳上很悠閑的吃著飯。家裏大人將我小時候脾氣很大,我吃飯的時候誰要是不小心惹到我,我可能就會摔碗,躺在地上耍賴(我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這絕對不是事實)。每年的夏天都很熱,但是我一年四季還是最喜歡夏天,因為有暑假。
看著太陽透過梔子花樹再投進窗戶裏,照在房間裏,我才回微微感覺到太陽曬屁股的意思。睡眼朦朧的穿著小背心和四角短褲開始滿世界的找媽媽,等找到了就是一通臭罵。這個時間沒有起床的估計就隻有我了,媽媽雖然罵,但是還是會將做好的飯菜端上桌子,擺好凳子等我睡醒吃飯。吃完飯我撒腿就跑了,就像被剪斷的風箏一樣,很快就消失在你的視線中。跟著小夥伴們會跑到稻田裏摘野菜,有時候會去小河裏釣龍蝦,不過經常隻是玩兩下就去幹其他事情了。太陽到了正午的時候,我才會回家。將兩條長凳搬到大堂中間拚在一起,然後舒服的躺在上麵,聽著外麵的知了一邊又一邊的歡快的叫著:知了、知了、知了。聽著聽著就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太陽的光線已經不那麼濃烈刺眼,我就有開始走家串門滿村跑。看到樹上的桃子熟了,就會約上幾個小夥伴,挑個主人不在家的時候“下手”。有時候也會去人家菜園子裏,順手幾根黃瓜或者幾個西紅柿,在最近的小池塘裏隨便洗洗,然後直接上口。清甜的汁液包裹味蕾,整個人瞬間得到滿足,然後將剩下的直接放進兜裏,兜裏放不下的直接用上衣包裹著,然後哼著不知名的小曲,開開心心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