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李見好不敢愛曾亦嘉。他與池小燕早成了家,炎炎也已兩歲。曾亦嘉不知李見好底細,以為他還沒結婚,心裏充滿期待,往他辦公室走得越來越勤,有時還拉著他到教學樓前的梨子湖邊散步,一邊給他背誦《春江花月夜》,說是她最喜歡的唐詩。李見好特別愛聽她的聲音,覺得她不是在念詩,是在唱詩,特有旋律感,好不迷人。可心裏同時也很矛盾,不知要不要告訴她實情,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話出口後,曾亦嘉還會不會來找他,還會不會給他背誦《春江花月夜》。他實在不願失去這個可愛的女孩,甚至動過與池小燕分手的念頭——他想待曾亦嘉畢業後娶她為妻。
這天李見好上的是下午課,課後同學們陸續走掉,曾亦嘉興猶未了,不肯離去,兩人就課堂內容聊起來。聊到天斷黑,才出門去外麵解決肚皮問題。曾亦嘉又要吃米粉,李見好堅決不幹,強行把她拉進一家飯店,還要了個小包間。上午李見好剛收到北京某核心學術期刊寄來的樣刊,他的大名和長篇論文赫然印在上麵。這是權威刊物裏的權威刊物,能在上麵露一小臉兒,足可奠定作者在本學術領域裏的崇高地位,許多知名教授終其一生都上不了隻言片語,李見好能登載長篇論文,自然是件非常牛逼的事。一牛逼就變得豪爽,再吃米粉太沒意思。李見好點了幾個好菜,還要瓶紅酒,讓曾亦嘉與他分享快樂。曾亦嘉真心為他高興,喝得很主動,很踴躍。可她不勝酒力,一瓶紅酒下來,就眼發紅,臉發燒,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李見好略微強些,結過賬,走出酒店,還辨得清東南西北。曾亦嘉醉眼迷離,路都走不穩,隻好靠在李見好身上。嘴裏還嚷嚷,要瞧李見好的論文,看有多高水平。李見好說:“瞧就瞧,刊物就在辦公室,還怕我拿不出來?”
回到學校,打開辦公室,李見好正要開燈,曾亦嘉忽然身子一歪,朝牆角撞去。還是李見好眼明腳快,閃身上前,接住曾亦嘉。看來是路上被風一吹,酒勁發作,曾亦嘉確實醉了。醉得全身發軟,變成無筋無骨的泥人,好像要化在李見好身上。李見好擁著曾亦嘉,朝牆邊沙發挪去。沙發上胡亂堆著些書刊,李見好想扒拉個空處,剛一彎腰,曾亦嘉便失去平衡,又往地上癱去。李見好隻得縮回手,抄住她的細腰,往上托托。一下子觸著那對飽滿的乳房,李見好像被電擊著樣,渾身一抖,情不自禁捂住雙乳。捂得緊緊的,生怕它們臨陣脫逃,永不回來。這一捂太具殺傷力,曾亦嘉一陣戰栗,嗷的一聲尖喚,要死要活地掰過李見好腦袋,遞上滾燙的雙唇。李見好深吸一口氣,憋足勁,低頭吻向那兩片熱烈的濕紅。吻著吻著,兩個身子無法自控,歪倒在旁邊的沙發上。沙發太窄,還堆著書刊,隨即又滑到地上。兩人太忘情,地上又鋪著木板,一點不知疼,相反覺得天寬地闊,更好瘋狂。兩雙手更加放肆,相互撕扯著對方衣服。李見好力大,幾下拉開曾亦嘉內衣,捧住那對洶湧的堅挺的美乳,貪婪地在上麵吮吸起來。吮得曾亦嘉全身發酥,不由自主騎到李見好上麵,雙手抱住他脖子,鯉魚樣瘋狂地扭擺著,蕩漾著。
偏偏此時頭上掉下一樣東西,砸向兩人。砸得雖不重,還是讓他倆吃了一驚。李見好下意識鬆開手上美乳,回頭瞟了瞟,是一團白色東西,不用說是天花板上脫落的石膏。這是老式蘇聯風格建築,年久失修,做教室已不適用,才用作教師辦公室。李見好早已發現天花板上有塊石膏脫了殼,隨時有掉下來的可能,給後勤處反映過幾次,也沒來人維修,想不到不早不遲,不偏不倚,將自己和曾亦嘉砸個正著。
更惱火的是手機鈴聲驟然響起來。李見好雙手剛回到那對美乳上,不想分散注意力,不予理睬。誰知鈴聲響得頑強,鬧得曾亦嘉心裏不安,說:“先接電話吧。”李見好沒法,隻得去掏手機。慌亂之際,忘記塞在哪裏,半天也沒能掏到手。還是曾亦嘉手快,一下從他褲兜裏撈出來。鈴聲戛然而止。曾亦嘉要將手機扔一邊去,瞥見屏幕上“池小燕”三個字,就問李見好,池小燕是誰。李見好有些心虛,說一個朋友,一個普通朋友。女人都是敏感的,曾亦嘉意識到李見好在說謊,池小燕絕對不可能是什麼普通朋友。曾亦嘉心頭的春潮開始回落,輕輕推開李見好,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一下衣服,摸黑走出辦公室。
曾亦嘉很快了解到,池小燕就是李見好老婆,兩人都有了兒子。曾亦嘉又失落,又傷心,覺得自己受了騙,上了當。想找李見好討個說法,轉念一想,人家沒承諾過你什麼,也沒將你怎麼樣,這個說法怎麼討?從此曾亦嘉很少出現在李見好麵前,幾乎不再上他的課。李見好也自覺辜負了曾亦嘉,幾次想找她解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好。最要命的是上課時見不到曾亦嘉,李見好連說話的力氣都少了許多,感覺這個老師當得好沒意思,不如離開學校到外麵去幹點什麼。加上一家人蝸居在三十平方米的破屋裏,像樣的房子都買不起,李見好終於咬咬牙,辭職去了安平公司。也是世界太小,幾年後竟在公司遇上曾亦嘉,李見好驚喜之餘,暗自企盼,也許還能與這個一直念念於心的女人重續舊緣。
正癡想著,有人敲敲門,說:“李工在幹嗎呢?”
李見好一個激靈,回過神,見是小吳,說:“沒幹什麼,進來坐坐?”小吳說:“坐就免了。剛到財務室報賬回來,見你門開著,順便來看看。沒事的話,到司機室去殺兩盤?”
來到司機室,擺好棋子,兩人開始對弈。李見好心裏沒法放下曾亦嘉,集中不了注意力,被小吳抓住破綻,殺個人仰馬翻。小吳就樂,說:“平時李工好像不是這個水平,今天一定幹了什麼壞事,手氣這麼臭。”李見好說:“有壞事幹,還在這裏陪你下棋?幹壞事得有條件和手段,不是誰想幹就幹得了的。”
“這倒也是。你看公司的人,有本事的到處跑,沒本事的才在公司閑著。”小吳嘴裏說著話,手上沒放空,架了個當頭炮。忽又意識到話有不妥,又補充一句:“當然李工例外,李工有的是本事,隻是一時沒發揮機會。”李見好說:“那就靠老弟幫扶了。老弟可是領導近臣,在領導麵前給我美言幾句,我就前途無量了。”
小吳搖搖頭,輕聲說:“李工別抬舉我,我一個車夫,哪是什麼近臣咯?”李見好說:“不是近臣,也是領導身邊人,說得上話。”
不覺到了中午,兩人上食堂吃完飯,回來繼續殺。又一連殺了好幾局,李見好仍然勝少輸多。想起平時沒下兩局,孫再堅就電話召走小吳,難得像今天這麼自在,李見好有些奇怪,說:“你手機半天沒動靜,是不是已欠費?”小吳說:“昨天才續的費。”李見好說:“要麼是沒了電。”小吳說:“早上才充的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