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門“吱呀”一聲開了，那屋裏竟沒有點燈，漆黑一片。那瘦高的女人提著燈籠，示意她進去。等兩人都進了屋子，燈籠昏黃的光才照清了屋裏的情形。
程氏端坐在屋子中間的一張凳子上，那是屋子裏唯一的物品。暖桔色的光照在程氏光滑的馬臉上，倒映出森冷的青光來。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一臉不安的“朱雨塵”，嘴角勾起一個十分冰冷的笑，站了起來。
“來，你坐。”不容分說的，把曉香按在了那張凳子上，“知道為什麼帶你來這裏嗎？嗯，你是不知道的，這裏，是每一個元家的媳婦都要進來一趟的好地方，隻有進過這間屋子的女人，才能真正成為元家認可的媳婦。”
程氏緩緩的在屋子裏踱著步，站在曉香身後，輕輕的捏著她的肩膀，就象是一位和藹的母親，正在和女兒愉快的談心，“本來，這間屋子裏有床，有桌子，幾張坐著十分舒服的椅子，那個角落裏有一道屏風，後麵是解手的地方。在這間屋子裏住上幾天，不算是什麼難熬的事情。可我為了你，把那些東西都搬出去了，就剩這張凳子。”那神情，就象是天下最溺愛孩子的母親。
提著燈籠的瘦高女人不知什麼時候退出了屋子，燈籠本就微弱的光線，幾乎已經照不進屋子裏。程氏向前走了幾步，站在門邊，笑道：“你是個非常不乖的孩子，一點規矩都不遵守，這樣是不能在元家生存的，這樣很不好。你乖乖的呆在這裏，好好的想一想，想通了，就告訴我。”一邊說著，一邊跨出了房門，突然又回頭笑著說：“對了，我給你找了個伴，他一定會讓你不覺得寂寞。嗬嗬嗬……”
門邊微弱的火光，映出一個黑色的人影，緩緩走進屋子，程氏似乎十分不滿意那人的慢動作，不耐煩的狠狠從背後推了他一把。那人影被推得晃了一下，卻仍舊站得很穩，猛的一回頭怒視推了他一把的程氏，一張被縱橫交錯的刀疤分割得十分恐怖的臉，顯形在燈籠的光中。
“……你欠我的！”程氏壓低了聲音，對那刀疤臉說，雙手攏過屋門，咣的一聲關上了，屋裏頓時凝結成一塊黑豆腐。那黑，仿佛結成實體，可人又能自由的穿行其中。
程氏站在屋外好一會，都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尖叫呼救聲，頗為無趣的咋了咋舌頭，向提著燈籠的潘氏道：“聽說她不怕刀疤，原來竟是真的。”
潘氏卻道：“誰知道是真是假的，也許此刻她已經嚇得暈死過去了。”
“嗬嗬，誰說不是呢，他那張臉，這麼多年我也是見慣了的，仍舊不想在晚上看到他。你說那小騷貨能頂得住多久才求饒？”
“明天早上一準兒哭著喊著求饒。”
“嗬嗬，嗬嗬……”
兩個女人發出十分愉快的笑聲，拐進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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