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臉色凝重,他抬眼看了看,確定其他人沒有聽到曉香的這句耳語,便起身示意曉香跟他走。
跨出堂屋大門,牧野四周看看,板著臉嚴肅的對曉香說:“你剛來我們村,不懂規矩,我也不怪你。以後,千萬不要再說這些不知輕重的胡言亂語,雖然你是我媳婦,可如果犯了村規,我也保不住你。水妹子……明知故犯,已是死罪,淡叔連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講,唉……”
曉香臉色蒼白,她的好心被視為不知輕重的胡言亂語,不由冷笑一聲:“不就是個破杯子麼?”
牧野一把捂住她的嘴,喝斥道:“你別說了,不可對神物不敬。”
還神物?曉香甩開他的手,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祠堂裏仍舊在哭的水妹子,僵硬著聲音問:“難道你們真的會為了那破杯子殺死她?”
“那是神物!曉香,你不明白神杯對我們村裏人有多重要,相傳六百多年前,我們村正在鬧瘟疫,家家戶戶都死了人,有一位仙人路徑此地,用神杯救了全村的人,最後還留下神杯……”牧野用一種十二萬分虔誠的語調,講述了神杯的由來,“……每當村裏有人得了重病,或是打獵受了重傷,隻要從杯裏請出一杯神水,就能起死回生……神杯是一件真正的神物,是我們村世世代代保護和尊敬的神物。”
曉香點了點頭,確實有這一項急救的功能,不過並不能算是真正的“起死回生”,等牧野說完,她翹起嘴角笑了一下,低聲說:“如果我告訴你,神杯從此以後再也請不出神水了,你們怎麼辦?”據她的觀察,黯淡的杯體顯示能源已經耗光,並不是他們以為的“磕壞了”。
“你就喜歡胡說八道……”牧野看著她特別認真的臉,下半截話噎在喉嚨裏吐不出來。這時,如木雕般呆坐許久的長老動了動身子,招手喚牧野進去。長老麵無表情,長長的白眉毛垂下來遮住了眼睛,他的聲音蒼老而無力:“牧野,我和村長已經決定,為了能讓神杯複活,天一亮,水妹子就必須……做人祭……”
淡水妹“咚”的一聲暈倒了,她爹張著嘴看著長老,麵如死灰。
“沒用。”曉香站在祠堂門口,淡淡的說:“就算你把全村人都殺光,你們的神杯也好不了。”
“曉香姑娘!”牧野無奈的低吼一聲,怕她再說些對神杯不敬的話。
“不過,我知道能讓神杯複活的法子……”
天氣越來越熱,楠竽村唯一一家小酒店迎來了兩個奇怪的客人——一個八尺高的大漢和一個頭戴竹笠的高個子女人,還帶著一隻金燦燦的小狗。
迎來送往經驗豐富的店小二眼神一溜,就能把人的底細猜個八九分。看這身粗布打扮,這兩人肯定是從深山裏出來,沒見過世麵的土老冒,但見八尺大漢麵容不凡,戴竹笠的女人看不清麵容,單瞧那身段還真夠味兒。看大漢有些謹慎的護著那女人,店小二又瞧不明白了,不太象夫妻,可那男人的眼神兒又有些暖昧的味兒在裏麵。
光這些,就夠店小二咂摸好幾天的。
在店裏歇腳的正是牧野和冒曉香。曉香從來沒走過那麼長的路,新換上的鞋又有些磨腳,從深山裏的神杯村出來往東南方向,走了兩天山路,才到了最近的楠竽村。牧野說,為了不讓外人知道神杯村,村裏的人都要去很遠的鎮子賣山貨,所以附近村子的人不認識他。
曉香笑笑,沒說什麼。她明白,對於她而言沒什麼作用的一個杯子,在這些人眼裏是多麼的重要。隻憑她說了一句“神杯有救”,村長和長老立刻答應了她的要求,讓牧野帶著神杯,跟著曉香踏上了旅途。她透過壓得低低的竹笠小孔,看著坐在她麵前、盡量擋著別人視線的牧野,心中有些得意,他是免費的保鏢和保護傘,有他在,應該不會被人輕易發現自己的異常。不過這麼熱的天,他非要她戴上竹笠才進村,說什麼未婚姑娘不能讓人隨便看到麵容之類的話。
曉香慢慢喝著店小二端上的米湯水,她決定開始接受這裏的食物,原始材料製成的食物,雜質太多,這麼一大碗米湯水,隻有碳水化合物,補充其他的營養得吃別的食物。她的腸胃現在隻能接受細膩的流質食物,在這個荒郊野嶺的地方,誰會給她弄蔬菜汁、肉汁、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