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芝思緒煩亂之間,百拓健行已經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隻見滿室昏黃,想了好久,終於想起睡著之前的事情。

“胡芝……”他虛弱的眨眨眼睛,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啞著聲音開口喚道。

“三爺!您醒了。”胡芝從自己的沉思中驚醒過來,連忙上來扶起百拓健行坐起來,又回頭倒了一杯溫水送上。

百拓健行接過水,潤了潤嗓子,活動了一下脖子手腳,舒服的長長舒了一口氣,直起了背,打算下床走走。

“三爺,別急著下床,再躺會。”

“不用,我覺得好多了,想下床活動活動。曉香姑娘呢?已經快三更了,是不是已經睡了?”

“三爺……”胡芝卟嗵一聲就雙膝跪下了。

百拓健行臉色冷了下來,胡芝不是一個隨便跪下的人,即使平日裏給他行禮,也隻是單膝點地,他是個驕傲的人,即使他是個奴仆,“你為難曉香姑娘了?”

“是。”胡芝梗著脖子,硬梆梆的回答。

百拓健行不是衝動不講理的人,他站了起來,趿了鞋子,在屋子裏踱了幾步,道:“說說,為什麼。”

“那女子來路不明,言行舉止一看就是個正經好人家的姑娘,不隻我看不透他,就連胡芥也看不透。這麼危險的人,不能留在爺的身邊。”

“……不能留?你把她趕跑了?”百拓健行語氣裏已經夾了一絲戾氣,胡芝一驚,冷汗浹背,把頭磕在了地上,不敢為自己分辯一句。

“誰給了你這個膽子,誰教給你的規矩,敢這麼處置主子留下的女人?胡芝,你是父皇身邊的人,一家三代在皇家盡忠,就憑這,你就敢在三爺麵前拿大做主?是不是連你也不把三爺我放在眼裏。”百拓健行冷冷的話語,夾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轟得胡芝膽顫心驚,就算三爺是個最受欺負的皇子,那也是皇子。他再有理,他也隻是個奴仆,他隻能磕頭,不停的磕頭。

“還在這磕什麼,滾出去,找不到曉香姑娘,你就不用回來了。”

“三爺息怒,如今隻剩我和胡芥兩個人在三爺的身邊,三爺身負神恩,出來辦大事……”胡芝的話還沒有說完,百拓健行一腳踢了過去,怒喝道:“你也配跟爺講大道理?滾出去,叫胡芥進來侍候。”

胡芝不敢再說半句話,躬著腰退出屋子。過了一會兒,胡芥帶著一身淡淡的酒味,悄悄進來。

百拓健行大傷初愈,元氣損耗得厲害,發作了一頓脾氣,眼前已經冒起了金星,他捂著額頭,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下,看到胡芥進來,靜靜的看著他,道:“浩叔,坐。”

胡芥躬身道:“不敢。”

“浩叔,你是娘最倚重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你怎麼跟胡芝那種奴才一樣糊塗?”

胡芥直起身子,寬闊的肩膀很厚重,“武嬪娘娘錯愛,三爺是主子,我當然也是奴仆。”

“浩叔……”百拓健行很無奈,胡芥被朝廷招安之前原名安浩,編入帶刀近侍之後,按例改了名字,從小娘就讓他一直稱他浩叔,他知道浩叔在娘心裏是不一樣的。可是浩叔從來不跟他套近乎,一直都是這樣公事公辦的樣子。他跟娘說浩叔又臭又硬,肯定不能升官發財,娘笑了,笑容苦苦的。那苦,他是這幾年才品出來的。

“曉香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你看我這傷口……”百拓健行脫下上衣,露出一身雪白的結實練肉,側了一下身子,將右邊的傷口亮出來,“如果不是曉香,三爺我早就交待在那個鬼屋裏了。”

胡芥細細的看了看,搖頭道:“三爺,我看不出來這傷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