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吊兒郎當極為自大,可內心裏卻很有自知之明。三叔這邊的確沒有承包大工程的能力和資格,就這麼平白無故地請求,自然是個沒有結果的事情。
“好好好,叔沒看錯你,你果然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董德坤如獲至寶一樣笑的大咧嘴吧,鬆開離合,一腳油門車子開了出去:“你大伯被送進了哪個醫院?現在沒事兒了吧?”
“沒事兒了,往前開。”馬二蛋說道。
天色已黑,京城的黑夜除了不夜城一樣繁花似錦的霓虹燈絕對不會有一顆星星,白天霧霾不散,夜晚自然也不會有好天氣。
車流不息的馬路上如過江之卿那般,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商業樓之間穿插著,歡聲笑語。
馬二蛋進入市中心的次數用手指頭都能數的出來,看著這萬分華麗燈光斑斕的街道上心中泛起一抹感慨。
恐怕如果不是八年前的那場變故,或許,自己現在永遠想不到世界上還有董家這樣的一群人,更不會體會到原來在那個揮金如土社會圈子外,還有一群連吃飯都成問題的山裏人。
現在的馬二蛋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幸運的是他看清了世界,看清了社會,可是,不幸的是代價太大,是父母的生命換來的今天這一切。
一夜無話。
翌日,天空大亮,可依然看不到京城的太陽是什麼模樣,習慣了這種空氣的馬二蛋從醫院走廊內的長椅上醒來,看了看時間不過是個早晨。
夏天夜短,五六點鍾天空也就亮了。
董德坤昨天晚上去病房看了下昏睡中的大哥董德栓,然後就返回了家中,變化挺大的,臨走時對馬二蛋客氣到不行。
大勇也跟著他回去了,董琳沒走,一直趴在董德栓病床上睡著,半夜馬二蛋給她披了件外套自己才到外麵走廊裏淩晨才昏昏睡去。
去醫院衛生間用自來水衝了把臉膛,馬二蛋順便到外麵買了些油條豆漿,推開病房的門董琳已經醒了,正拿著濕毛巾給還在昏迷中的董德栓擦拭臉頰。
“你昨天晚上沒睡?”董琳剛才出去洗臉的時候沒看到馬二蛋,不免有些擔心。
“睡了,醒得早。”馬二蛋將早餐放到旁邊,幾步過去捏了捏董琳的肩膀:“吃飯去吧,我來照顧大伯。”
這些年來,倆人一直如兄妹關係那般相處著,或許正因為這種異樣的情愫讓董琳越發喜歡上了這個混不吝嗇的馬二蛋。
恬靜地一笑,一抹溫暖從心頭湧出,董琳點點頭旋即走開。
然而,幸福的時光還沒來得及慢慢回味,病房門被咣當一聲撞開,大勇那五大三粗的身子突然衝了進來,氣喘如牛:“二……二蛋,出……出事兒了。”
“咋滴啦?”董琳一手捏著扭頭,嘴巴大張,馬二蛋臉色也緊張了起來。
“咱們的工地被人給轟了,這些天蓋起來的房子全塌了。”大勇臉色蒼白,揮汗如雨:“這可怎麼辦到?耽誤工程沒什麼事兒,那些材料可全毀了。”
“怎麼回事兒?”
馬二蛋黑著臉把大勇拽出病房:“你們昨晚不是一直工地旁邊睡著?這麼大的事兒怎麼可能不知道?工程為什麼會塌?用的材料也不是廢品。”
“還用說嗎?肯定是劉二那兩口子做的,草他娘的。”大勇狠狠一拳捶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怒罵一聲。
“你怎麼肯定是劉二做的?”
馬二蛋不排除劉緒剛的手法,昨天平白無故訛了人家四萬塊,憑借劉緒剛有勞改前科的性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這件事兒沒有證據什麼都是白扯。
“這還需要什麼肯定?昨天咱們就得罪劉二那王八羔子了,不是他還能是誰?”大勇性格大大咧咧,想問題自然沒有多麼深遠。
“行了,先不說了,帶我去。”
馬二蛋知道在醫院呆不下去了,轉身囑咐了董琳兩句,回身拉著大勇健步如飛的衝出醫院。
大勇是開著那輛破舊三蹦子來的,這倒讓馬二蛋吃了一驚,他想不通那冒著黑煙的三蹦子是怎麼被大勇開進京城五環內的?
但現在不是拉家常的時候,工程倒塌這不是小事兒,況且三叔當初為了搶下這批工程費盡腦子,沒日沒夜的到處跑,現在鬧出這麼大事兒,開發商一旦追究下來,鬧不好就得造成傾家蕩產的賠償官司。
馬二蛋踩著三蹦子油門,一路上用著吃奶勁往工地駕駛,大勇站在車廂裏咬著牙,似乎馬上就要和誰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