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3 / 3)

“老天爺,你開開眼!千萬要讓周書記走好啊!”

“周書記一路走好!”

“農民的書記,一路走好。”這樣的橫幅在狂風閃電下,猶如小船在大海的巨浪中,顛簸不停,震撼不止。

突然,空中一個閃亮,電燈熄滅,全村突然漆黑黑一片,閃電劃破茫茫的天空,驚雷在逸人街的上空回蕩。

周和平治喪辦公室發出了第01號公告。

定於×月×日下午四時全體黨員到大會堂西禮堂參加向周書記遺體宣誓儀式。

周和平治喪辦公室

××年×月×日

在周和平冰涼的遺體前,逸人街黨支部全體黨員神情肅穆,列隊整齊,身穿著黑色的祭服,胸前戴著潔白的白花,麵對他們的書記,緊握著拳頭,個個莊嚴宣誓:“書記在上,蒼天在上,大地作證,逸人街人作證,我們每個黨員,都是一麵旗幟,我們共產黨人團結一心,為了逸人街人民的幸福,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信守入黨宣言,忠誠人民事業。”

年輕的晨澄和飽經滄桑的辛亥豔這兩位逸人街的帶頭人,放下拳頭的同時,落下了辛酸的眼淚。她們是女人,改變不了女性的柔情,在這樣的場合下她們不能大聲痛哭,她們把哀思的淚水化作為逸人街人謀幸福的堅強意誌和堅定信心。

周和平治喪辦公室發出了第02號公告。

定於×月×日×時,受表彰的好媳婦、好丈夫、好兒子、好公公、好婆婆、好鄰居到大會堂西禮堂參加向周書記遺體宣誓儀式。

周和平治喪辦公室

××年×月×日

周和平遺體擺放在逸人街村大會堂西禮堂的鮮花中,身上沒有黨旗,沒有特殊的穿著,隻有他經常穿著在逸人街忙碌奔波的洗得早已褪色的風衣,長長地覆蓋到腳下,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那雙已經加了補丁的布鞋。

逸人街這種獨特的五好評選活動,感動了逸人街的男女老少。特別是老人們,許多老人站在周和平遺體前老淚縱橫,有的老人激動地說:“上天啊,為什麼黃葉不落落青葉,我們這些老人一百個老命就換不上我們周書記的命哪……”

站在那裏宣誓的人們舉起拳頭,流著淚,帶著嘶啞的聲音:“逸人街人會永遠銘記,在家做一個好兒女,在外做一個好公民,我們堅決團結起來,帶好頭,當好榜樣,為逸人街的事業與黨支部共患難、共存亡。”

逸人街融資公司的職員們緩步走到周和平遺體前,排著整齊的隊伍,在總經理旺盛的帶領下,舉起了拳頭,向周和平的遺體宣誓:“周書記,蒼天在上,大地作證,為了逸人街,我們一定誠信融資,效益融資,一定會繼承您的遺誌,不計得失,與黨支部共患難、共榮辱、共存亡。”

職員們走後,旺盛跪在周和平的遺體前失聲大哭:“周書記啊,我有再多的錢,不是你,我又有何等的尊嚴?我……”

周和平的靈堂外聚滿了向他遺體宣誓的逸人街村民,潔白的鮮花叢中,他的遺像含笑注視著愛他和他愛著的人們。

“我們會珍惜和記住周和平同誌在村民自治、引領逸人街改天換地、艱苦創業過程中的每一個故事。這是一個普通共產黨人的故事,這是訴說愛和堅韌的故事,是一個農村支部書記的真實故事。他不是名人,他不是偉人,他不是一個特殊的人,他是一個農村最基層組織的掌舵人,他一生的風風雨雨都彰顯著一位普通共產黨人對黨、對人民的赤誠。”

晨澄眼中滿含淚水,向來宣誓的人們訴說著她對這位前任書記的崇敬。

周和平治喪辦公室發出了03號公告:

定於×月×日上午九時舉行周和平同誌遺體告別儀式。

××年×月×日

這天晨澄把頭梳得光滑整齊,一身黑色的祭服,一朵白花,傳達著主人對死者的哀思。她莊嚴肅穆地守在周和平遺體前。

天慢慢亮了起來,逸人街人早已聚集到了靈堂外等候著天亮。晨澄緩步走到周和平遺體前,彎下身子,把嘴對著他的耳朵,淚流滿麵地說:“黨的路我一定走好,你就安息吧!”

太陽出來了。

逸人街家家戶戶都默默無語,表情凝重。

辛亥豔每逢村裏有喜慶的日子,姑娘出嫁、兒子娶媳婦、小孩考取大學、老人祝壽等等,她都要唱長調,她的歌聲帶給人們的是歡樂和滿足。今天她嘴裏唱出的是低沉的歌聲。開始唱時,聲音細小而哽咽,音調不斷地停頓,不斷地拉長,後來她的歌聲越來越大,曲調拖得越來越長。她那質樸的歌聲從胸腔裏奔瀉出來之後,在逸人街上空縈繞著,久久不去,好像一條解不開的繩子,把每個人的耳朵和心髒都拴住了。

這樣的歌聲,不僅讓那些小孩、老人受不了,就是逸人街那些剛強的漢子,也覺得心裏控製不住。每個人的腦子裏都浮現了周和平帶領逸人街人奔向小康路的艱辛和執著。

辛亥豔沉醉地唱著,唱著她對周和平的感情,唱著周和平對逸人街的感情,唱著他們建設逸人街的辛酸,唱著奔小康的路為什麼這麼難、這麼長,唱著逸人街人實現了小康,他為什麼又要離開逸人街,唱著是什麼支撐著逸人街在人世間默默地向前走……

她用歌聲大聲地訴說著,相信周和平一定會聽到,並把它帶到極樂的世界。

太陽升起來了,天空飄浮著黑色的雲朵,好似把逸人街整個村莊的悲傷都卷到了空中。逸人街村莊裏隻能聽見辛亥豔的歌聲,其餘的聲響好像都消失了,連草叢裏的蟲兒也不叫了,它們趴在葉片上,安靜地聽著。

周和平靈堂外,悲痛的人們默默地流著眼淚,辛亥豔的歌聲讓周圍的環境變得更加肅穆莊嚴。

她唱著唱著,太陽突然溜走了,大地昏暗,伸手不見五指,她的歌聲長長地慢慢地起伏著。

晨澄終於被這歌聲摧垮了,她的眼淚流了出來,用嘶啞的聲音說:“你別唱了,周書記真的回不來了!”

這天全世界的天文學家都在觀察同一個宇宙的奇觀,不管是用長長的天文望遠鏡,還是用黑色的眼鏡,全世界懂天文的、不懂天文的,都在同一時間內感覺“日蝕”這個自然界的奇觀。

逸人樹在微風中輕輕地搖著頭,不斷地落下顏色不一的葉子,就像逸人街老人們傷心地流下眼淚,發出了千年老樹的呐喊:回來啊,周書記……

周和平安詳地躺在花叢中,逸人街的男女老少,手捧鮮花,帶著折疊的紙鶴,向自己心中的書記告別,紛紛在他的遺體前鞠躬致敬、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