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晏卿皓終於有了勇氣，對顧封塵說他心中有悔的那件事。
說話的時候，還不忘從儲物袋裏拿出了件厚重的披風，披到了凍的打哆嗦的顧封塵的身上，“我起先曾以為是你過於在意‘顧笙’這個身份，是因為自己心中過不去那道坎。”
站在結界下，李應傾親眼目睹了晏卿皓給顧封塵披上披風，然後眨巴著眼睛看向了淵清玉，好像在等待什麼一般。
淵清玉自然也察覺到了李應傾在看他，隨手捏了個訣，結界周圍立馬泛起了淡淡的光芒。
也是隨著光芒的泛起，李應傾很明顯感覺周圍的冷風都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溫熱的暖流環繞在他周圍。
不冷不熱，對他而言，溫度剛剛好。
正要開口道謝，下一秒，腳邊的藤蔓突然碰了下他的腳踝，李應傾低頭看去，又看見地下長出了幾根藤蔓來，在他身後快速的聚成了一個靠椅的模樣，等著他直接坐上去。
淵清玉盛情難卻，他自然是卻之不恭，很自覺的直接坐上去了。
不得不說，即便分別多年，這人還是那麼懂他，知道他站久了會累，還給他搞個靠椅。
晏卿皓低著頭，幫顧封塵係好領口的係帶，繼續說：“後來又突然想到，我曾為了讓你留在我身邊，提出讓你當顧笙的替身，要求你事事學著顧笙的樣子，學他的為人處世，他的穿衣打扮。”
這件事他早便想對顧封塵說清楚，不過此前一直沒尋到合適的機會，也沒想到顧封塵對“顧笙”二字已經敏感到了這種程度。
如今想來，若是提前說清，興許顧封塵就不會悶悶不樂那麼久。
顧封塵：“這本就是我分內之事，拿人錢財，理應如此。”
“不，”晏卿皓的聲音打顫，他牽著顧封塵冰涼的手，雙目痛苦的閉上，“是我曾讓你學著顧笙的模樣去對待我，想要從你身上找到故人的影子，是我將你安排在那間曾經和顧笙住處幾乎一般無二的地方，卻未曾問過你自己是否喜歡，也是我，一直在逼你成為顧笙，
顧封塵，今日這般，盡是我的責任。”
從來就不該有什麼似是故人歸，不該有什麼故人之姿，也不該有所謂的替代。
顧笙當年隻保留了自己在現代的記憶，卻並未給顧封塵留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的記憶，也沒將他留在藍霞殿，而是一聲不吭的把人送到了長闕山，甚至還改了名字，想來便是為了告訴晏卿皓，要他重新開始。
他想以自己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狀態，再認識晏卿皓一次。
顧封塵沒有顧笙那般曆盡多年世事的疲憊，沒有被世人指點的心寒，也沒什麼心向蒼生的擔子，顧封塵隻是顧封塵。
是他太愚鈍，原以為自己很了解顧笙了，原以為自己了解他的喜好，了解他的性格，便是真正的了解顧笙了，卻忽略了這一點，忽略了顧笙最初的意圖。
他緊緊的攥著顧封塵的手，低聲道：“你就是你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麼人的替身，身上有的，也從來都不是某人的影子，顧封塵，是我一直在做讓你厭惡的事。”
“至於我們此次前來歸墟的目的，為的也是讓你多一條生路，我們是希望顧笙回來不假，但這個念想，僅僅是生者對死去之人的惦念，是我的不甘心。
這並非是要逼著你去死，要以你自己的消失為代價，去換別人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