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潺湲濺暖莎，年年惆悵是春過。
恒古蜿蜒的洛川，如同一位溫柔的母親一般，默默地守護著洛陽這座千年古城。
公元375年，即前秦苻堅建元十一年。
洛陽城內的街頭，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街邊一角的大宅門旁，蹲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有些瘦削的身軀微微地蜷縮著，髒黑的臉上看不清楚表情，隻有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在直直地看著前方，正出神不已。
良久，叫花子才收回了怔怔的目光，微微歎了口氣，由破爛的衣袋裏掏出半包皺巴巴的香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裏，啪的一聲點著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直到那股子熟悉的麻癢感充斥了整個肺部，才悠然地將煙霧緩緩地噴了出來。
旁邊不遠處坐著一個叫花子，正半眯著眼在打瞌睡，聽見聲響轉頭一看，明顯是被自己的這位同行一係列的動作嚇了一跳，吃了一驚之後，也沒心思睡覺了，過了半晌才遲疑地摸過去，結結巴巴地問道：“我說這位兄台，。。。。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在幹什麼？。。。”抽煙的叫花子有些摸不著頭腦，又見這位仁兄猛盯著自己手中的香煙，一副見了鬼似的模樣，才明白過來。狗日的，差點忘記香煙是明朝中葉的時候才傳入中國的，這年代的人不要說見了，聽怕也是沒聽過的。
“這個麼。。。一些奇淫巧技，我自己搞來玩玩的。”揚揚指間的香煙，叫花子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哦是這樣，我叫林滔，自小就在洛陽紮了根，那個。。。兄台我看你挺麵生的，剛來洛陽？還沒請教尊姓大名。”叫林滔的叫花子倒也不客氣，剛搭了兩句話，一屁股就在旁邊坐了下來。
“我叫楚羽。”言簡意賅，楚羽又是一番吞雲吐霧，看的一旁的林滔目瞪口呆。
見這叫楚羽的一副不怎麼鳥人的模樣，林滔卻也沒在意，幹討飯這行的，平日裏自然是受盡人間冷眼，嚐遍世上苦楚淒涼，早已習慣了。
“我留意你一個上午了，光看見你在這坐著發呆，也不去伸手要點吃食，幹我們這行懶成你這樣的，我倒是頭一回見。”林滔搖搖頭，換了個姿勢坐的舒服點，開始把注意力放在過往的行人身上。
“你們這行？”楚羽轉頭看了林滔一眼。
“就是乞丐，怎麼了？”林滔一挺胸膛，理直氣壯地說道。
楚羽愣了兩秒，由頭到腳認真地打量林滔一番，末了才點點頭道：“不錯，很有前途。”
見楚羽眼中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林滔動了動嘴，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麼，半晌才憋出一句道：“我說楚兄，聽你的意思，你不是幹我們這行的？可你這身行頭，我怎麼看都像個叫花子。。。。。。”
楚羽手中的香煙即將燃盡，狠狠地抽了口，將煙屁股輕巧地彈了出去，眼中精光稍現即逝，慢悠悠地說道：“我當然不是叫花子。。。。。。。”
話音未落，身旁的大宅門“咯吱”一聲打開了，一把殺豬般的破鑼嗓子喊了起來：“幹你娘的，一出來就看見兩個臭要飯的，真是晦氣。怪不得昨天晚上淨是輸錢，原來都是這兩個死要錢的擋了老子的財氣。”
楚羽轉身一看，打宅子裏麵出來個五大三粗的胖子，穿著一身青色長袍，一臉的橫肉，看著自己和林滔正吼天震地的一番大罵，罵了還覺得不過癮，粗壯的右腳一抬，便朝著臨近的林滔招呼過去。
這樣的場麵林滔平日裏似乎見多了，看那胖子作勢要打，急忙先一步雙手抱頭護住身體的脆弱部分，口中一迭聲道：“大爺，小的們知錯了，您老人家大人大量，饒我們一次，下次我們再也不敢來貴府了。。。。。。”
閉著眼哀嚎了幾聲，胖子那一腳卻遲遲沒有落下來，林滔不由的奇怪不已，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身後的楚羽不知何時已經擋在自己前麵，那隻踹向自己的肥壯豬腳，正實打實地捏在楚羽手中，胖子原先紅潤的麵容，此時扭曲成一團，似乎正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站直了身體，楚羽原本有些瘦削的身軀一下子變的挺拔起來，足足比身材高大的胖子高出一個頭來。此時居高臨下地看著胖子，楚羽神色依舊淡然，欣賞了一番胖子的痛苦模樣，才悠然地開口說道：“道歉。”
“哎喲，要我道歉……做夢，趕快放開我……臭要飯的，惹惱了老子，我要你們不得好死。”猶如一隻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公鴨，胖子變了形的聲音由嗓子中擠出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楚羽冷冷的一笑，臉上浮現出一抹邪異的笑容，手上猛地一發力，聲音越發陰冷：“死到臨頭猶不知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