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已經是大學生了,還是生物係的,對不對?”李峰在旁邊的茶幾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擺出了長談的架勢。
“嗯。”趙婭點了點頭,她現在已經懶得追求自己的資料被調查地一清二楚了。
“那麼,你上課有沒有學過病毒的侵染繁殖方式?”
“學過。”
“那麼便容易解釋了。”李峰滿意地點了點頭,“人類基因組的測序已經早就完成了,而根據我們的研究,梁斌和他的弟弟體內的細胞中都存在非人類的DNA片段,所以我們大概構想出了一種類似於病毒侵染然後增殖的模型。”
“這種未知的……我們暫且稱為X病毒吧,它是從哪裏來的,我們並不清楚,它類似於病毒,卻比病毒更加複雜。與病毒的兩種增殖方式類似,它可以將自己的遺傳鏈整合到宿主的DNA上,使用宿主細胞的各種酶和氨基酸等分子合成這種病毒遺傳鏈所編碼的蛋白質。這些蛋白質與人類體內本來具有的蛋白質並不相同,卻能夠與人類的蛋白質產生相互作用,增強人體的各項機能。同時,這類病毒也可以在恰當的時候複製更多的自身,然後破壞細胞去侵染附近其他更多的細胞,讓更多的細胞有能力製造出病毒的蛋白質。
“就我們觀察,在宿主年幼的時候,這類病毒大多是以複製、重複侵染的形式活動的,大概是因為宿主年幼的時候正處於細胞分裂增殖速度最高的黃金期,被侵染後攜帶有病毒遺傳鏈的DNA在半保留複製分裂出新的細胞後,新的細胞也會攜帶有病毒的遺傳鏈,所以在這一階段,這種病毒能夠更加事半功倍地傳播到人體的大部分……或者全部的細胞內,更大地發揮自己的作用。在這一段時期內,宿主並不會表現出太多的異常狀態,用句比較不恰當的比喻——這個時期這些病毒都忙著複製自身,侵染更多的細胞,沒有功夫來合成蛋白質改善宿主的身體狀態。我們稱這一段時期為潛伏期。”頓了頓,李峰看向聽得有些恍惚的趙婭,微笑,“我想,你的情況也是這樣吧?年幼的時候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情況,直到長大了,才突然爆發性地開始了變異。”
趙婭僵硬地點了點頭,看著李峰,等待他繼續講下去。
“就是這樣,等到宿主成年了,過了長身體的階段,細胞的分裂速度趨於平緩,細胞增殖和細胞凋亡的頻率基本上相等了的時候,X病毒就騰出了時間,開始放手改造宿主的身體了。因為在這個時候,宿主體內的大部分細胞已經都有了它的遺傳鏈,所以當這上億個細胞同時開始製造這類蛋白質的時候,對於宿主的改變無疑的異常巨大的。我們稱這一段時期為爆發期——就像是突然爆發地一般,宿主的各項機能都有了明顯的變化——至於這些變化都是什麼,能到達怎樣的程度,還正在研究之中,希望你的配合。”
“如果研究出來後你又準備做什麼?用這種未知的病毒去感染全人類?”趙婭眯了眯眼睛,毫不客氣地問道,“就像對伍堯天那樣?他就是你們提取出病毒,做了病毒侵染實驗的實驗體吧?!”
“在沒有將這種病毒完全研究出來之前,我無法妄下斷言我們將會用它來做什麼,這是不科學的。的確,我也承認,伍堯天那個孩子是我們在遇到瓶頸的時候做出的一項大膽的實驗。”李峰歎了口氣,躲開趙婭尖銳的視線,摘下眼鏡擦了擦,“我們最開始是打算提取出病毒合成的成品蛋白質,直接用這種蛋白質做動物實驗的,但是不知道為何,這種蛋白質隻要一離開人體就會永遠失去活性,無論我們如何嚐試著模擬人體細胞的環境也無法阻止這種失活。隨後我們轉而嚐試提取病毒感染動物,但是讓我們吃驚的是,這類病毒似乎隻願意感染人類,無論是注射到什麼動物體內都會陷入安靜的休眠狀態。後來,我們發現這類病毒似乎可以通過判斷宿主腦容量來確定是否進入休眠狀態,比如在用小白鼠做實驗的時候,病毒很快就陷入了休眠,而當我們使用黑猩猩的時候,病毒活動了一段時間後才進入休眠狀態——這逼著我們不得不去使用人類作為實驗體。
“畢竟,進行人體試驗需要走相當嚴格的法律程序,而在這種情況下使用人類來做實驗體肯定是違法的。我們其實並不想打破這種規範,但是為了研究,我們不得不走出這一步。我們的一個研究員自願接受人體試驗,不過病毒卻並沒有選擇他作為宿主,我們後來認為大概是因為他已經是成年人了,並不符合病毒選擇的要求,這就說明,我們需要用孩子作為實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