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1 / 2)

雖然梁斌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表情和語氣讓趙婭做好了被弄死或者被弄得半死的覺悟,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梁斌並沒有對她做出任何傷害性的事件——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正相反,他現在對待她的態度堪稱“貼心”。

不再把所有的工作都丟給她去做自己則躲在一邊休息,反而自覺地開始與她分擔——這種舉動發生在梁斌的身上,讓趙婭越過了受寵若驚的階段,直接步入心驚膽戰了。

趙婭不知道梁斌要幹什麼,想幹什麼,這種不明確的態度讓她像是被一根細繩拴在懸崖上般,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也許被虐的時間長了,就會習慣這種習慣於被虐的狀態,一旦對方的態度改變了,產生的不是鬆了口氣的欣喜,反而是更加莫名的驚恐——這一切大概都要歸咎於梁斌這廝平素的不良。

趙婭寧願梁斌仍舊保持著那種對她不屑一顧冷漠輕蔑的態度,隻有這樣態度的梁斌才是“正常的”,才會讓她覺得“安心”。

不過,當然,趙婭是絕對不敢向梁斌提出這樣的要求的。她隻能默默地忍耐,默默地等待,等待這暴風雨前的寧靜過後會是如何的疾風驟雨。

就在趙婭的忐忑不安之下,五人仍舊按照原定的計劃順利地朝著目的地前行,由於梁斌也開始出力了,一行人的進程更加順利,每個人的分工也開始明確合理了起來——許明涵負責規劃,劉耀祖負責開車,趙婭和梁斌負責保衛、搜尋等等所有會與喪屍照麵的工作,至於伍堯天……也沒有人讓他去做什麼。

這些與梁斌共同承擔的工作原本是由趙婭一人肩負的,現在她的工作量減下來了,卻意味著她有了更多的時間是不得不與梁斌呆在一起的。

比如去路過的小店搜尋物資的時候,原本的她隻需要幹掉所有的喪屍,然後將所有看起來能用的東西都搬回車上就行了——這些對於目前的趙婭而言已經平常到和吃飯喝水沒有什麼區別了——而現在,她的身邊跟了個讓她時時刻刻心驚膽戰的梁斌,害的趙婭不得不下意識地注意他的情緒變化,以免自己做出什麼另他不高興的事情,平白遭受責難和麻煩。

趙婭這種小心翼翼的態度梁斌自然能夠感覺得到,對此,他的感覺有些矛盾。梁斌自然不會想要趙婭在他麵前無法無天,她這樣小心翼翼的態度正是對他地位的肯定,但是每次看到她用那種膽怯的目光偷看他,梁斌就不由自主地一陣火大,想要狠狠收拾他一頓——幸好,梁斌並不是情緒化的生物,相反他的忍耐力和自控力是很強的,這些都是他從小在研究所裏學會的。

梁斌知道趙婭在抵觸他,並非是同種生物地盤相互疊加而產生的那種抵觸,而是恐懼、陌生、焦慮、不安等等一係列負麵情緒疊加在一起所產生的抵觸。

在趙婭疲勞過度昏睡的那三天,梁斌想了很多關於她和自己的事情,他覺得他是不希望趙婭死掉的。或許之前他對於趙婭的死活都是抱著無所謂態度,甚至非常好奇於她麵對死亡和抉擇前的各種掙紮反抗——這些情緒都是梁斌體會不到的,讓他非常新奇——而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梁斌早已經習慣了無論何時身邊都跟著一個趙婭,雖然兩人之間算不上同甘共苦的感情深刻,但是習慣的力量也是相當強大的。

人是社會性動物,一直是一個人獨處,總會感覺到寂寞和低落。雖然梁斌堅持著將自己與人類劃分為了兩種不同的生物,但是他也的確是寂寞的。

梁斌對於人類的厭惡是深入骨髓的,雖然小時候也曾經享受過家庭的溫馨,但是這份溫馨早已經隨著研究所的生活而逐漸磨滅,黯淡褪色,甚至模糊不清。他知道自己與人類是不同的,也幾乎從來沒有抱著找到另一個與他相同生物的希望,但是那個家夥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用一句近現代史上經常出現的詞句來比喻,梁斌與人類間是階級間不可調和的矛盾,而他與趙婭之間,則是階級內部可以調和的矛盾。梁斌厭惡人類,人類在他眼裏不是敵人就是無關緊要的路人,而他卻會關注趙婭,並為她的懦弱和愚蠢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