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相視笑時上課鈴突然響起,鬆老師抬起手來看了眼表,說自己要先去上課便離開了,他告訴少年好好帶帶這人。
老師走後,少年的臉立馬就冰冷下來,見這小老外就拿了一個行李箱,外加手上拿著的兩個盆子,暗自觀察這人的表情,還是決定不幫忙。
小老外朝少年笑,不過在見到他耷拉下來的臉麵時,自己也冰下臉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得罪他了。
兩人來到宿舍樓下,小老外看著眼前幾個階梯,又看了看站在身邊的少年,說:“哥們,幫忙拿一下。”
他順手把盆子往少年那邊靠靠,見少年接過時嘴上還笑了。
原來是麵癱啊,他心說。
少年在前麵“引路”,小老外在他身後緊緊跟著。
“到了。”
少年說著便走了進去,隨後就在靠近門的床位下搗鼓起來,此時小老外已在門口候著。
他站在門口,踩在門檻正中央上,靜靜的看著地上的少年翻箱倒櫃,好巧不巧的,少年突然回過頭來看他,嘴上還說著:“愣著幹嘛?把你箱子裏常用的東西拿出來,放到這個櫃子裏。”
見他拿手指了指剛清理出來的櫃子,小老外這才回過神來。
“不要踩門框,還有...你被子呢?”少年趁這個時機,站起身來,朝他身旁看看,問道。
“不是學校發麼。”
少年輕笑一聲說:“我說你個小老外不要太荒謬,這是高中,不是大學,雖說你交的是住宿費沒錯,但裏麵不含床上用品,隻含水電,學校免費發的也隻有印著‘粱良中學’的床單而已。”
“哦——”
他特意把聲提長了些,然後說:“那現在怎麼辦。”
“不怎麼辦,隨便辦,找你原來的老班問問,或者今晚先回去睡。”少年淺淺翻了個白眼說,“我收拾完了,先回去上課了。”
“等等。”小老外連忙拉住這人的胳膊,說:“別啊兄弟,我還不知道咱班在哪呢。”
“進校門左邊那棟樓上二樓右拐的左邊一個教室。”少年淺淺說。
想來也是個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小老外,他心說。
見這人竟冷淡的轉身離去,小老外瞬間覺得這個人屬實是個硬茬,這是把自己當成外來敵對分子了?他搞不明白,想來以後的生活可能是“槍林彈雨”了。
這個小老外把常用的一些東西放到櫃子裏後便站起身來,看了眼身邊的行李箱,再看了看門後這一個空著的兩層支架,正迷惑著要不要放上去時,突然聽到有人在門口說話。
“真搞不懂你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買一個粉色的行李箱,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少年在門口倚著門框,有些嘲諷似的道。
小老外抬頭看了他一眼,脫口而出便是,“你沒走啊,這是我姐姐的舊行李箱,放在家裏也是落灰,正巧我出國就帶來了。”
“...”
少年沉默了下,說:“我怎麼會走呢,你可是兩個老師交給我的‘任務’,話說你普通話講的很流利嘛,在中國呆了幾年了?”
“不多不多,就大概六七年。”小老外有些靦腆的撓撓頭。
少年這才注意到他的發色,雖說是個外國人,但發色卻烏黑,僅有一圈“寬帶”樣式的金黃色。
“染得?”他問。
小老外明顯是沒聽懂他說的什麼,隻一臉疑惑的迎著麵過去。
“這,”少年指了指自己的頭,問他:“染得?”
那人這才明白過來,道:“啊對對對。”
是為了更好的融入?少年心裏疑惑,但還是沒有問出口來,萬一這小老外確實是因為在上海住的時候受到了歧視才到這地方來的,那他豈不是揭了人家的傷疤。
看著小老外扶著行李箱不知所措的模樣,少年這才意識到什麼。
“我來吧,”他說著就走進來將門關上,站在門後的行李架前搗騰,直到找出個位置來才說:“放這應該正好。”
“哦,謝謝哈。”
“謝什麼,我謝謝您嘞,要不是你‘駕到’,我非嘚犯個罪,整死原來那個上鋪。”
少年用一口非常流利的家鄉話說,徹底把小老外聽懵了。
兩人相視,少年頭一歪,問,“你...聽不懂這的方言?”
見這頭上圈金環的毛頭小子搖頭,少年樂嗬嗬的問:“真的?”
“大沙賊?”
小老外的表情像是憋笑沒憋住,表情難以描述地說:“這樣的話我還是聽得懂的。”
但過了會兒他就沒了笑了。
“不是,你什麼意思啊,聽不懂就說我壞話?”
少年早就預料到這人的反應,便早在他開口說話前就移步到了宿舍門口,現在正往樓下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