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們怎麼在這個車裏啊。”蘇洛又開心又心疼,自己爹爹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得躲在桶裏進東宮。

“我這通敵叛國的事陛下還沒查清楚,能讓我來看你就已經很不錯了。”檀思賢本來想給顧瑾瑜和蘇洛行禮,被顧瑾瑜製止了,他說私下裏他是女婿,嶽丈和舅哥不用給他行禮。

“爹爹你們餓不餓,我讓廚房做了你們愛吃的。”蘇洛拉著檀思賢進了屋,顧瑾瑜和檀伯俊聊一些軍務,檀仲朗在後麵悶悶不樂。

“二哥這是怎麼了?”蘇洛發現她二哥臉色不太好,也瘦了很多。

“你二哥就是上次害了疫病,身體沒恢複太好,再加上……”檀思賢沒說完,但是蘇洛知道,再加上盧文靖出嫁,她這個二哥可以說是身心都備受打擊。

“沒事,二哥,好好吃飯,人生還長著呢。”蘇洛走過去拍了拍檀仲朗的肩膀,檀仲朗勉強打起點精神,對著蘇洛笑了笑。

“爹爹,這個崔明翰到底是怎麼回事?”蘇洛覺得這件事還是得從這個人身上入手。

“說來話長。”檀思賢喝了口水。

大襄十八年。

“檀愛卿,這次賑災就辛苦你了。”顧瑾瑜的祖父顧銘儀態威嚴,看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年輕大臣。

“陛下放心,臣此次定不負陛下厚望。”二十幾歲的檀思賢意氣風發。

淇縣遭了災,正巧還是在邊境,東夷人趁火打劫,很多百姓流離失所,不得不帶著家人逃難,崔明翰的母親就是其中一個。

“大人,這難民如此之多,賑災的糧食怕是撐不了多久。”說話的是劉江,當時還是檀思賢的下屬。

“無論如何得讓他們活下去,先讓大家回城吧,總有辦法的。”檀思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難民。

兩個人帶著侍衛去勸說百姓回城,說他們是來賑災的。

“放屁,朝廷才不會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百姓們已經不相信這個朝廷會有人來幫他們。

“就是,都是一群走狗,被東夷欺負到臉上都不反抗,隻會做做樣子欺負我們老百姓。”

“要不是這縣令貪生怕死,我們怎麼可能這樣,這縣令不也是你們朝廷的官嗎?”

“朝廷的人都一個樣!”

“走狗!”

“滾出去!”

百姓們一個個紅著眼睛,根本不信他們這些縣令口中的賤民會被人在意。

“我們真的是來幫你們的!”劉江被推搡著,卻不敢碰百姓一根指頭。

“信他們一次吧。”人群裏一個女子站起身,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崔先生,你當真要幫他們這些人說話?”

“我們已經這樣了,再差能差到哪去,如果他們真的是來幫我們的呢。”女子挺直身板,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

百姓們麵麵相覷,好像這位被叫做“崔先生”的女子說的有道理,檀思賢抓住機會說:“各位放心,我這次來是代表陛下,若是有人敢欺負百姓,我會給各位一個交代的。”

百姓們誰見過陛下?隻知道那是這個國家的主,眼前這兩個人看起來確實很有錢,說不定真的是皇帝派來救他們的,信一次也無妨,就像崔先生說的,再壞能壞到哪去。

“好,我們信你一次,若是騙我們,定讓你活著離不開淇縣。”人群裏不知是誰出了聲,剩下的人也跟著附和。

“放心吧各位。”檀思賢走到那位女子身邊,才發現她旁邊還有一個小男孩。

“姑娘,我叫檀思賢,是陛下親封的欽差,主管此次賑災事宜,剛才多謝了。”

“檀大人莫怪,大家也都是被欺負狠了,他們沒有什麼壞心的。”女子頓了頓:“草民叫崔姝,在淇縣做教書先生,這是犬子崔明翰,明翰,給大人行禮。”崔姝把旁邊的男孩往前推了推。

小男孩剛要跪下行禮,就被檀思賢拉住了。

“免了免了,崔先生幫我這麼大的忙,該是我像您行禮才是啊,不過還得勞煩您把縣裏的情況給我說說。”

“大人想必也知道,我們縣今年旱了三個月,上月開始卻又連日暴雨,之前的縣令怕被問責,一直瞞報,直到這月東夷入侵,陛下才知此事。”崔姝把檀思賢領到縣衙旁邊,這縣衙已經破敗不堪,裏麵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此事我已知曉,隻是大家為何這般抵觸賑災之人呢?”

“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有幾個東夷人冒充我朝官員前來賑災,可明麵上是賑災,實則是搜羅貌美女子給他們的君主,可百姓不知道,以為是陛下派來的人,草民之前學過些東夷語言,聽到過那些人私下交談,可大家都被仇恨蒙蔽,聽不進我的解釋,所以才會這樣。”

“無妨,我這次來是真的來幫你們的。”

“草民知道。”

檀思賢讓人把粥鋪設在了縣衙旁邊,煮的粥一碗夠一個成年人吃飽,還找人召集縣裏的青壯年修繕房屋,百姓們漸漸的也就放下了戒備。

“大人,糧不夠了。”劉江數完剩下的糧,滿目愁容。

“最多夠幾日?”檀思賢沒辦法,之前縣令造下的孽,朝廷根本不知道淇縣受災這麼嚴重。

“按之前熬粥的用量,最多七日。”

“粥照常,百姓不能餓著,我先寫折子請奏陛下,你帶著我的親筆信去周圍州縣調糧,要快。”

劉江辦事很快,三日就調來了糧,檀思賢的奏折快馬加鞭也到了京城,陛下準了他的請求,派夏明遠親自運送糧草,淇縣的難算是過了。

“大人,謝謝大人啊。”百姓們看到這位大人是真的來幫他們的,都拿著自家覺得最珍貴的東西來感謝他們。

“諸位言重了,此事是前縣令欺上瞞下,陛下查明後讓我來賑災,各位放心,邊境也增設了守備,東夷不會再來犯。”

“伯伯,這是我最喜歡的娃娃,送給你。”一個小女孩被娘親抱著,抬起小手費力的把一個有些舊卻很幹淨的娃娃捧在檀思賢麵前。

“好孩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這個娃娃你要好好留著,是伯伯給你的祝福。”

“檀大人,去救救我娘吧。”檀思賢剛進縣衙,就看見崔明翰跌跌撞撞跑進來跪在他腳邊。

“你娘怎麼了?”檀思賢很喜歡這母子倆,一個深明大義,一個聰慧開朗。

“不知道,剛剛突然暈過去了,怎麼叫都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