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我剛滿十八歲。但我已經曆了八年的日本侵華戰爭。在這場戰爭中,除了我的老娘外,我失去了所有親人——爺爺、奶奶、老爹、哥哥、姐姐、妹妹、弟弟。我和娘東躲西藏,四處奔走。好不容易,我們才熬到了小日本投降。
原來,我和相依為命的娘都以為,可以結束東逃西竄的日子,好好醫治戰爭留給心靈的創傷了。可沒過多久,國共兩黨因為黨爭,又讓戰火漫延了全國。這回,是美國人出錢出槍炮,中國人打中國人。
我和我娘再也經不起戰爭的折騰,逃到一個山旮旯的小村落,隻想過一些與世無爭的日子。
十八歲那年年頭,我娘好不容易給我說成了一樁親事。我媳婦是鄰村的姑娘,那年才十七歲。按鄉下人的標準,媳婦長得很不錯:大大的眼睛,大大的奶子,大大的屁股……總之,該大的都大。娘說,這樣的女人好生養,又能幹活。我想,早點生個胖小子,讓娘抱個孫子,以慰藉她在戰爭中受傷的心靈。
可是,成親那一天,嗜酒的我,喝了個酩酊大醉。結果,夜裏我沒與媳婦洞房,便打著呼嚕睡著了。
第二天,天剛放亮,我便去村頭鋤地了。
我走到了半道上時,迎麵走來了一隊兵。
不好!又要來拉壯丁了!
我掉轉頭,撒腿就跑。
“站住!”為首的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吆喝道。
但我顧不了那麼多,依舊往家跑。
“再跑,我就開槍了!”
“砰!砰!砰!”
一聽到槍聲,我的腿就軟了。我一動不動地癱坐在地。
好幾個兵如狼似虎地一擁而上,把我捉住了。
一路上,我不顧一切地不停哭喊著:“我不想當炮灰!我還有老娘和剛過門的媳婦!我和我媳婦還沒洞房呢!我還沒留種呢!我家要絕後了……”
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我迎來的隻有一頓暴打。
就這樣,我開始了四十二年的阿兵哥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