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嗦著手抓起桌上的機票,12月15日,還有10天!還有10天啊!這10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女人又抓起桌上的信封,看上麵的郵戳。6天!這封郵件居然走了6天!

她一把抓起電話,顫抖著撥宗民家裏的電話。

沒有人接。

她又打宗民的手機。

關機的聲音。

肖簡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突然她想起了他,那個她回避了一年,努力忘懷了一年的男人。她咬緊牙,內心作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她還是毅然撥響了他的手機。

“簡,怎麼是你?你在哪裏?你好嗎?”電話裏熟悉的聲音透著驚喜和慌亂。

“天雄,什麼都不要問了!我想麻煩你盡快找到宗民!”

“宗民,他怎麼啦?”

“我不知道。我接到他一封信。他上了手術台。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你找他的名片,找他的單位,找他住的醫院。我,我馬上改機票,爭取明天就往回飛——”電話裏的肖簡驚恐而慌亂,像一個受驚的小兔子,完全不知所措。

“好好,簡,你不要著急!我馬上找!馬上找!你一回國就給我電話。”

肖簡放下電話,馬上打電話給航空公司。還好,明天還有空位。她馬上改簽了機票。

安排好這一切,肖簡虛脫了一樣無力地坐在了電腦前。隻覺得大腦一片混沌,靈魂飄飄蕩蕩……她把頭無力地趴在桌上,雙肩抽動著抽泣起來。耳邊,一遍遍回想著那句蕩氣回腸的歌詞——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慢慢變老。等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你還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

女人終於控製不住地傷心地大哭。哭聲中,關於宗民的回憶如同電影“蒙太奇”鏡頭一個個擠進了大腦——宗民的憐惜,宗民的關愛,宗民的溫柔,宗民的忍耐,宗民的失落,宗民的期待……在這些年的漫長歲月裏,就在自己苦苦追逐天雄的情,天雄的愛卻被傷得傷痕累累的時候,這個叫宗民的男人一直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後,一次一次在為自己撫平心靈的創傷。自己其實一直擁有並享受著靈魂深處渴望的溫情和安寧,擁有著一個男人最博大的愛和胸懷。可是在和天雄這場曠日持久的愛的追逐中,自己內心因為求而不得的失落反而激起她日複一日更加執著的渴望和追求。而一次一次讓另一個男人的愛從身邊淌過錯過……此刻在陰陽交界的瞬間,她突然明白意識到自己的迷失和錯位;突然意識到那個叫宗民的男人在自己心目中原來是如此的重要,如此的無可替代。

是的,他也許不是我最理想的夢,但是他是我的家,我的親人,是我受傷的時候靈魂不由自主飄過來休息的地方。

也許在戰場上他不能是我的將軍,但是當一顆子彈向我飛來的時候,他一定會挺著胸膛舍身為我擋住子彈。

也許他不能給我帶來激情不會製造浪漫,但是他會在我生病的時候放下手裏一切事為我熬製一碗米湯。

也許他終身不能陪我遠航做我的船長,但是他一定是那個在我返航的時候張著雙臂迎接我擁我入懷的親人。

也許和他的生活注定了很平淡,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血交融,彼此是對方生命永遠不可分割的另一半。

宗民,謝謝你!你終於在陰陽生死界讓我明白了我要什麼。我應該要什麼。可是還來得及嗎?你還在等我嗎?

宗民,你不要去天堂!你一定要活著!隻要你活著,我答應做你的新娘!

如果,如果上帝真的收你去了天堂,那就讓我們來世做對小小老鼠,笨笨地呆呆地過日子,純純地依偎,傻傻地一起。冰雪封山時我們窩在溫暖的草堆,你摟著我,我擁著你,你喂我吃飯,我喂你喝湯……

宗民,等我!不要走!我不許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