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頭就火辣辣的,一點也不心疼人,趙全東用力的揮動著手裏的鋤頭,汗水一滴一滴的從他的額頭流下,他的臉有點紫紅色,長年在地裏幹活的人都這樣,農民幹的就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活,就是在土裏刨活的命,辛勤的耕作就是期望有一個好收成。
趙全東他們這個小村子百十來戶人都姓趙,沒幾外姓人,村裏有一個地主,大家都叫他趙老爺,說起這個趙老爺人還算不錯,雖然村裏大部分都在耕他家的地,可是地租卻不是很多,是十裏八村的有名的好地主。聽老人們說這個趙老爺原先還是舉人呢,了不起的大官。
趙全東家裏就他這麼一個兒子,還有一個13歲的小妹。十七八歲的他要承擔起大部分農活,趕上農忙的時候則會全家出動,好在父親還會點木匠活,一家人的生活也算過得去。這一小塊土地是他自己家的,為了一家人的維持生計另外還要種一片村裏趙老爺家的地。
趙全東擦了擦額角的汗,直起身子來喘口氣,就聽見有人喊他。
“東、東、東哥,幹活呢啊!”喊他的人有點磕巴,十三四歲的年紀,估計是營養不良的緣故,他的頭有點大,和身子不成比例,看上去整個人顯得呆頭呆腦的,穿著一身髒的發亮的衣服,鼻子上還掛著鼻涕,他身邊還跟著一條大黃狗,這狗看起來比他可精神多了,也和趙全東搖著尾巴。不遠處還有一群羊在咩咩的叫。
“大頭啊,沒去放羊,在這幹啥呢?不怕你爹揍你。”趙全東看清來人,也和他打著招呼。大頭是他們村一個老光棍的兒子,他爹好喝酒,早些年得時候他娘因為受不了窮就跑了,現在就剩他爺倆,日子過得更苦,靠著給趙老爺家打短工和放羊為生,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大頭其實比趙全東就小兩歲。
“我,我爹喝酒去了,估計現在早醉球了。東哥,你看我弄得這把刀咋樣?”大頭一邊說,一邊從懷裏寶貝似地掏出一把刀,和趙全東顯擺。
趙全東放下鋤頭,走到田邊,拿起放在地上的瓦罐,灌了一口水,抹了抹嘴,過去接過那把刀仔細的端詳起來。這把刀連把算上大約一尺五,刀身上還有血槽,整個看倒顯得有點烏黑,不難麼耀眼,可是刃口上偶爾一閃的寒光還是讓趙全東心裏發毛。趙全東一眼就看出這是一把步槍刺刀,趙老爺家的護院也有槍也有這東西,雖然是用來對付土匪什麼的,沒用來對付他們這些老百姓,可是趙全東還是印象深刻。
“這不是槍上麵的刺刀嗎?你哪弄的?不是在趙老爺家偷的吧!”又看了看那把刀,把它還給大頭。
“哪,哪能啊!東哥,可不許瞎說,讓我爹聽了還不揍死我。這是我跟一個要飯的拿兩個餅子換的。”大頭有把那把刺刀小心翼翼的收進懷裏。看來在他心裏用兩個餅子換一把刀著實是一次奢侈的交易。
“要飯的能有這玩意,你可別騙我。”趙全東顯然不相信大頭的話,回頭我告訴你爹。
大頭一聽就著急了,磕磕巴巴的向趙全東講起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今天一大早大頭從二管家那領了兩個餅子就去放羊,剛出村不遠,就遇見一個乞丐,身上的衣服都成條了,拄著一杆破槍,腿也瘸瘸拉拉的,還滲著血。大頭就想趕著羊繞開他,沒想到那個家夥和他要吃的,大頭一天的飯就這兩個餅子,哪能給他,二話不說就要跑,那個乞丐急了,說拿東西跟他換,最後倆人商量了半天,大頭用餅子換了這把刺刀。
那個乞丐是從前線敗下來的潰兵,他們原來也有五六個人,在前麵的一個村子和村裏的老百姓要吃的,人家不給他們就搶,驚動了地主家裏的護院,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哪個大戶家沒個三五杆槍,乒乓一陣給打死了三四個,嚇得剩下的人撒丫子就跑,跑到這就剩他一個人了,他是再也不敢搶東西了。琢磨著要是這個傻裏傻氣的小子能再給他幾個餅子說不得把槍也給了他,可是兩個餅子也隻能給他一把刺刀了,看看到下一個村子能不能拿槍再換點吃的。
“你把餅子給了他,那你吃啥?”趙全東聽了大頭的故事就問他吃飯的的事。
“不,不吃唄,總挨餓,都習慣了,一天不吃也沒啥。”大頭對此倒是不以為意。
看著他那和身體不相稱的大頭,趙全東歎了口氣,從瓦罐旁邊的包袱裏拿出一塊餅子,掰成一大一下兩半,都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