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不陪你搞政務接待,我承認,你喝的爛醉我沒有帶你回家,可是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處心積慮想巴結的c城大領導,你喝醉的時候他問我要不要跟他去住一晚?你回家怪我給別人甩臉色,請問你聽到他對我說的話了嗎?”
川笙一股勁的輸出,千年的怨恨終於在此刻如洪水般爆發,一個小時多,她一個一個的舉例表達自己的不滿,這是她的傷疤,她一點點的撕了下來,隻有這樣她才能放下心結慢慢恢複,才能真正的放下。
川笙承認,汪躍並非壞到無可救藥,相反他身上也有些珍貴的品質,他對父母孝順有加,工作也是任勞任怨兢兢業業,有不少老百姓因為他牽頭的工作改善了自己的生活。
可是,一個好人遇見另一個好人就有愛嗎?不是的,愛與一個人的品性或許有點關係,然而更重要是同頻和契合,愛由許多流動的瞬間組成,愛有往來,有對話,要傾聽,把理解放在第一順位,愛有回聲,就難以枯萎。
愛一旦枯萎,無論有多痛心疾首也無濟於事,懊悔不會讓愛流動,它隻會讓逝去的愛變得更加珍貴。
“或許你沒錯,我也沒有錯,隻是我們一開始的相逢就是命運的捉弄,我們既然是錯誤的結合,就應該即刻糾錯不是嗎?你也可以仔細想想,我們相處的這十二年有沒有互相扶持過,有沒有感覺幸福過?除了說教和吵架有沒有溝通成功過?”
“最讓我難過的不是你的態度,不是你的語氣,是你的忽視,是你明明知道如何撫平我內心的波瀾,但你不恥低下你高傲的頭顱,是與你在一起時的那個我,既不平靜也不溫和。”
“其實你不懂愛一個人,愛一個人應該是以她願意接受的方式,而不是自以為最好的安排,你不懂愛一個人很正常,因為你的原生家庭不就是一個人發號施令,一個人俯首稱臣嗎?我承認他們幸福又般配,可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那絕不是我要的愛。”
“是,你應該很自豪自己沒有出軌吧,但是出軌隻是萬千婚姻問題中一個種類而已,並不是隻有出軌才能離婚,隻要問題不解決,遲早有一天我們也隻能說再見,你不用改,我等的太久,已經不需要了。這裏沒有民政局,沒人知道我們的過去,我隻能口頭向你提出離婚,希望以後,各去找各的幸福。”
從白天說到天色漸暗,桃花進門來點了一盞燈,望著川笙氣呼呼的坐在一邊,而王將軍低眉順眼的樣子,真是糊裏糊塗的搞不清楚情況。
“還沒結束嗎?”大哥二哥還有爹娘都在院子裏等了好幾個小時了,兩人一會對罵,一會兒痛哭,搞得大家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要我說,不就是勸王將軍別來糾纏自己嗎?怎麼需要說那麼久?”二哥有些不耐煩了。
“我看她不像是勸解,倒像是和離。”大哥不知道自己一語中的,隻是在旁邊看著熱鬧。
屋內,燭火搖曳。
靜雅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就像是支氣管上卡了個痰,終於被清理了,川笙覺得全身上下任督二脈都被打通了,人也覺得輕鬆起來。
隻是那汪躍的身影卻像泡了水的海綿一般,越發沉重。
兩人又沉默了半個小時。
“靜雅,我今天接收的消息太多了,我不知道怎麼辦?你能讓我想想嗎?過幾天我來找你。”他承受不了那麼多怨恨,他一直以為自己也算是好丈夫和好爸爸,沒想到在相處了十二年的老婆眼裏自己卻如此差勁,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迎來過這麼大的挫敗感,他需要時間消化一下。
“你走吧,桃花送客。“川笙叫桃花進來,自己則並未起身。
你能想像嗎?朝夕相處了十二年的兩個人,其實是陌生人,這是他們跨越千年的第一次有效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