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謝慕(1 / 2)

謝慕,當然,不是謝幕的那個謝幕,這才是開始,遠未結束。

謝慕,他不知道已經亡故的父母起名字的時候是怎麼想的,起了這麼個“吉利”的名字,照爺爺轉述的話來說,慕,是思念的意思,是因為當時父母異地相戀,相隔千萬裏,互相思念所以想起個名字作為紀念。結果,自己五歲的時候,父母出遠門做生意,卻遭遇了空難,真謝幕了,而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奶奶也沒過多久就跟著去了。就剩下一個爺爺,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謝慕。

隻是這唯一牽扯的親情,也終於在謝慕25歲生日的三天後劃上了句號。現在,謝慕就在爺爺的墳前,靜靜的坐著。

墳塚比較簡陋,謝慕一家都是本份人,父母走的時候也沒留下什麼,老人家沒什麼經濟來源,一直都是靠種山裏的那幾畝田來維持生計,連謝慕上大學的錢也是自己靠助學貸款辦下來的。好在在鄉下,而謝慕這兩年工作,也存了那麼些錢,爺爺生性節儉,一切要求從簡,謝慕遂了他的心願。他沒通知其他人,簡單的入殮,簡單的在靠山的地方自己挖了墳自己下葬,請人刻了塊碑立在墳上。

墓碑後麵的山上已經開出了野菊花,淡黃色的,星星點點,在呼嘯的秋風裏搖擺。墳前原來凹凸不平的場地,經過前兩天謝慕的清理,幹幹淨淨的,寸草不生,偶爾飄落幾片枯葉,風一卷,也都飛走了。

謝慕生在南方的一個山坳裏,和爺爺相依為命的他,最最看重的人也正是他的爺爺。

謝慕的爺爺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他一直這麼覺得,不過不管他怎麼追問爺爺的過去,爺爺也都隻是扯起滿是皺紋的嘴角,嗬嗬的笑著,搖頭不語。從小爺爺就幫他打熬筋骨,教他吐息納氣,拳術劍術,隻是二十多年來他從來沒覺得這種吐納有什麼大用,盡管身體漸漸結實,百病不侵,而且神清目明;也沒覺得那些拳劍有什麼威力,因為他曾經不止一次的用自己的“功夫”跟人打架,結果照樣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盡管他一般都是一個單挑一群;後來雖然漸漸覺得自己力氣更大,精神更好,躍躍欲試的找人試拳時,卻被老人家嚴令禁止,嚴訓低調做人,不讓顯露功夫。讓剛剛看了電視,做了好久武俠夢的謝慕一陣氣餒,可他不想違逆爺爺的意思,就再也沒有和人動手了。這些東西從沒忘記練習,也不曾懈怠。據老人家所說,很早的祖先是少林寺的弟子還俗回家,傳下的功夫,而且祖訓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庶,決不能外傳。

可能也正是這些東西,才讓老人家健健康康的走過了這麼許多年,無在無痛的。

他是兩年前畢業的,因為家裏貧苦,一直很努力的學習,可能也正是家傳吐納法的作用,人也聰明,記憶力很好,從小學到大學,成績優異。那時考上重點本科的時候,還轟動了鄉裏。隻是這個社會,畢竟不一樣了,爺孫的生活並未因為他一朝中第而有太大改變,老人家還是繼續種他的地。謝慕畢業以後為工作到處奔走,隻為個高薪的工作,雖然爺爺沒說,但是他希望爺爺能過的好點。不負厚望,經過幾個月不斷的麵試,他終於進了一家大型外企,站在比較高一點的起點。

點上三根煙,謝慕拿著起身插在墳前,屈膝跪下,拜了三拜,然後凝視著碑上的文字,久久沒有起身。

“慈祖謝公公望之墓—不孝孫慕立”

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無動於衷,許久,謝慕站起來拍了拍身上沾著的泥土,眼角默默流下了眼淚。辦公室裏。

一張辦公桌的兩頭坐著兩個人,互相對視,一個年紀三十多可能四十的人,手拿著一張A4紙,神色激動,另一個表情平靜,與其平視。

“小謝,你可要想好了,這份工作很多人夢寐以求,薪水高,福利好,平台大,良好的職業發展,大好的前景,真離開公司,你能找到這麼好的工作嗎?”

說話的陳德慶是他們公司的人力資源部的經理,老好人一個,而且對謝慕這個後生晚輩一直比較賞識,當時能進公司也正是因為他的慧眼識英才。這兩年,多虧了他的幫助和支持,才讓他在這個處處勾心鬥角的職場裏逐漸適應,如魚得水。隻是現在,沒了爺爺的殷殷目光,沒有了他為之奮鬥的人,謝慕突然感覺自己的目標不存在了,自己一下仿佛飄了起來,空空落落的,沒要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