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芷被親吻過的手像被火燙到般,害羞地收回手,不敢抬頭。
身邊人潮擁擠,熙熙攘攘,她再度被他執起手,一路牽引。行人如同走馬燈般一晃而過,隻有那個清雋挺拔的身影一如往昔般為她披荊斬棘。
——跟我走,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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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脆響,慕容沉白皙的側臉立刻紅了起來,他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拉著古芷往身後帶去,“娘,孩兒知錯了。”
“知錯?我是怎麼說的?民不與官鬥,破財消災,你是怎麼做的?你非要看著慕容家毀在你手上是嗎?”慕容大娘頭髻微斜,展臂一揮,“對門口跪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進屋。”
“娘,外麵冷。”古芷攔在身前,急急辯解,“他……”
慕容沉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把話說下去,一出前廳,他撩袍跪地,沒有半分猶豫。和這十年來的每一次闖禍一樣,他已經做好挨罰的準備,在慕容家最顯眼的位置,跪一整夜。
這是一場鬧劇。他和慕容大娘心裏都清楚。
已是掌燈時分,萬家燈火,嫋嫋炊煙,鬧騰一天的慕容沉很可恥地肚子餓了,在他為了彰顯他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時,忘了先填飽肚子再受罰。
可他已經跪下了,總不能在古芷疼惜的目光中起身去覓食時,這委實有損於他偉岸帥氣的形象,隻得作罷。
“慕容沉,你等等,我先去找東西吃再來陪你。”古芷是真餓了,她必須先找東西吃,一大早出門就沒顧得上吃,一路來回奔波,她早就餓了。要不是因為她快要餓扁了,肯定不會被那老東西占便宜。這挨餓真誤事,紮根針都紮不夠深。
她吃得很快,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她拎著二屜小籠包,身後跟著四五條狗,一蹦一跳地乞食。
她一邊吃一邊扔下一個,那群狗兒爭搶間,她又扔下數個,不至於讓它們自相殘殺。
慕容沉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抬頭仰望月上柳梢頭,彎彎的上弦月像一葉飄零的扁舟,孤孤單單地掛在天上。又是這樣的夜晚,他仍是孤單地跪著受罰。可不同的是,不遠處有個姑娘沒心沒肺地啃著包子,身邊圍著她養的狗,不吵不鬧,看起來和諧而寧靜。
他一生所求,也不過如此。
她吃完包子,雙手在裙擺蹭了蹭,和他一起並肩跪了下去,“我陪你。”
這一刻,他心底最深的渴望在成年後第一次決堤,最普通的三個字,卻像一首悠揚的曲調,直淌進他幹涸已久的心田。
許多許多年前
,石媛媛也對他說過這三個字,可長大之後,她卻一次也沒有陪過他。他信守承諾,可是她卻視而不見。
“娘子,你下次吃了包子,不要靠近我。”慕容沉好不容易控製住自己,不讓雙臂向她展開,“特別是在我肚子餓的時候。”
古芷抬起衣袖在嘴上胡亂一擦,揚起頭朝他靠近,“還有味道嗎?”
那張擦得通紅的小嘴在月華下閃動誘人的色澤,“那要試試才知道。”
傾身一吻,口齒留香,慕容沉的肚子很是歡快地咕碌作響,他尷尬地別過臉去,清了清嗓子,“等娘睡了,你去偷幾個包子給我。”
“不行。”古芷拒絕。
“你……”
“相公,等娘睡了,我帶你幹壞事去!”
慕容沉猛一回頭,差點把脖子閃了,“幹壞事?”
古芷點頭如搗蒜,“等大家都睡了,夜黑風高,四下無人。”
“嘿嘿……娘子,那也要先等爺吃飽喝足了,才能幹壞事。”
“也對。不吃飽怎能幹活。”
慕容沉邪惡地笑了,看著她那張無邪的小臉,純淨的眸子,還有嬌豔欲滴的紅唇,很是無恥地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