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至下午,青原城原本明媚的上空此刻卻是陰雲密布,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的黑色雲朵不斷翻滾,隱約間能從中聽到沉悶的雷音,似有一隻無名大手在九天之上攪動……
“嗚——”
冷風灌入小城內的大街小巷,如婦人幽幽的哭泣,令本就蕭瑟的景象顯得更加淒涼。路上僅剩不多的行人依依將自己緊緊摟住,欲讓自己的身體在冬日的冷風中留下些許溫暖。
不過對此時的陳淼來說什麼樣的聲音都是一樣的,因為到他耳朵裏的隻有那輕輕的啜泣。
輕歎一口氣,將腦袋收回車內,陳淼轉頭看了看身旁仍抱著雙膝抖著肩膀的少女,原本翠綠的長裙已經被打濕了一大片,隔著衣料已能隱約看到少女彎曲著的膝蓋,從剛才到現在她已經哭了有一段時間了,一想到那張我見猶憐的麵容,陳淼頓時感到陣陣眩暈感襲來。
“我說小姐,您能別哭了麼?”,輕輕拍了拍少女柔軟的香肩,陳淼實在忍不住開口道。
“唔…公子…是…嗯…玲兒沒哭。”,少女抬起頭來,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映入陳淼眼簾,略微紅腫的眼眶,眼角還殘有幾滴晶瑩,額前的青絲落了下來擋在了那皺起的彎眉上,讓人忍不住去撫平它。
少年一怔,隨即又歎了口氣,幽幽地道,“你哭到現在了,我耳朵都要起繭了。”
“啊!”,小姑娘被戳破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兩隻小手緊緊地拽住濕透的那塊地方,臉上紅紅的,一時間竟停止了哭泣。
“看這天氣,一路上估計不會太好走,你要是哭累了可以睡一會兒。”,陳淼指了指後麵的一張小床,說道。
“公子……”,玲兒伸出兩小手抹了抹眼角,將下巴搭在膝蓋上,毫不在意其上的濕潤,一張小臉望著少年,輕輕地呼喚道。
“嗯?”,少年眉毛一挑,說道,“怎麼了?”
“我們還會回來麼?”,小丫頭的聲音透著些許迷惘與不安。
陳淼詫異地看了身旁的小丫頭一眼,小丫頭突然問出個這麼有深度的問題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沉默了一會兒,少年隨即堅定地說道,“放心吧,一定會的!”
“嗯……玲兒相信公子。”,小丫頭一句話,一時間車廂裏陷入了沉默,兩人皆若有所思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時麵前的布簾被掀起一塊兒來,露出一張蒼老的麵容,“兩位,咱們這就出城了。一會兒估計要下大雨,把窗格放下來吧,免得雨漏進來。”
陳淼抬起頭來點點頭,客氣說道,“多謝於老提醒。”,老人姓於,人稱於老,據李多海說是在城裏做了四十多年車夫的“老法師”,這次專門請來幫陳淼駕車,四十年的走南闖北,應對過各種各樣的事情,對於這個老人,少年還是抱著相當尊重的心態。
於老笑了笑,將簾子放了下去。
“坐好了,小駒有點野!”
……
…………
雷聲響過,冰冷的雨點從穹頂之上傾瀉而下,像是天空的壓抑全都在開元城之上釋放。
“爹,小淼已經走了。”,李多文一席藍衫,靜靜出現在門前,看著那個不遠處如畫般佇立在雨中的身影,恭敬地道。
畫麵中的李老爺子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雷雲,整個人似是呆在了那裏,沒有想去回大兒子話的意思。任憑雨點落在臉上,身上,聲勢磅礴卻打不濕他一絲一毫。
“噠——啪——噠……”
回答李多文的隻有那越來越急的雨點敲擊在地板上的回聲……
良久,李多文似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雖然被雨聲極力掩蓋,卻又是像從自己心中發出,前者震驚的同時又感到莫名的惆悵。
“他們你怎麼看?”,聲音無喜無悲,卻透著如從深譚中傳來的寒意,隨著李老爺子緩緩轉過身來,李多文感到一陣磅礴的壓力撲麵而來,短短的四個字卻猶如山嶽般沉重,壓在李多文心頭。
看似不著痕跡的對話,李多文卻是明白其中的意思。自上月末開始,王家就聯合趙家不斷地對家族附屬的街道發起騷擾,不論是各類市場還是酒樓生意,全都遭受到了不少打擊。一時間人心渙散,甚至有些人還暗地裏表示出想脫離李家,投靠向他們的對手。
李多文也曾多次向自己父親提出過這個問題,但李少秋卻每次都是一個等字將他打發,這次老爺子問他這件事難道是準備發難了?眼睛一亮,李多文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