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求友必須要“專”(2 / 3)

朋友的力量是無窮的。曾國藩說:“凡事皆貴專。求師不專,則受益也不入;求友不專,則博愛而不親。”實在是至理名言。

有一句話說,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意思是說朋友越多越好。如果是誌同道合,當然是多多益善;如果誌不同,道不合,那就是烏合之眾,其實是算不得朋友的。多一條路的“路”可以這樣來理解,門路,幫助,有用,對之是實用,實惠,尤其是碰到什麼意想不到的麻煩被意想不到的朋友解決了,對這句話的體驗就更為親切了。

然而這句話卻不符合中國古人的交往原則,孟子說:“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挾也。”顯然,孟子交朋友,是要和他的德行相交,而不是倚仗什麼和他相交,不是要有利可圖才和他相交。如果無利可圖呢?那就不和他交往了,這就叫利盡情絕。正如司馬遷說:“以權利合者,權利盡而交疏。”這種人在現實生活中不少,如果他有求於你,或者可能有求於你,於是對你體貼入微,看探殷勤,恰如冬天裏的一把火;如果無求於你,則對你不冷不熱,老死不相往來。

這句話的另一個錯誤就是利己傾向,隻讓別人幫助他,而不讓他幫助別人,隻是麻煩別人,而不讓別人麻煩他。有來無往,或者來而無往,久而久之,這句話就成了多一個朋友少一條路。

現在我們來看看“博愛”是否可能?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史記》雲:“同明相照,同類相求。”可見人們是根據個人的性格、氣質、誌趣而結合在一起的。大千世界,芸芸眾生,三教九流,無所不有,一個人要同形形色色的人交朋友,那就意味著他必須放棄自己的立場、觀點和誌趣,為了同其明,他就把自己變成一個稀奇古怪的人物,這樣的人天下有嗎?如果他真的以為朋友遍天下,那不過是一廂情願,或者自欺欺人。

其實真正的朋友是很少的,他們相知、相交和相敬,同甘共苦。曾國藩和左宗棠就是這樣的朋友。

曾國藩為人拙誠,語言遲訥,而左宗棠恃才傲物,自稱“今亮”,語言尖銳,鋒芒畢露。左宗棠屢試不中,科場失意,蟄居鄉間,半耕半讀。鹹豐二年(1852),已四十一歲,才由一個鄉村塾師佐於湖南巡撫張亮基。鹹豐四年(1854)三月又入湖南巡撫駱秉章幕,共達六年之久。曾、左雖非同僚,卻同在湖南,常有齟齬。傳說,曾國藩見左宗棠為如夫人洗腳,笑著說:“替如夫人洗足。”左立即諷刺說:“賜同進士出身。”有次,曾幽默地對左說:“季子才高,與吾意見常相左。”把“左季高”三字巧妙地嵌了進去。左也絕不示弱,說,“藩侯當國,問他經濟又何曾!”語涉鄙夷。這些傳之甚廣的言談,或為後代文人編造之辭,不足為信,但簡單的對話,確實反映了左宗棠個性的桀驁。

左宗棠頗有識略,又好直言不諱。鹹豐四年(1854)四月,曾國藩初次出兵,敗於靖港,投水自盡未遂,回到省城,垂頭喪氣,左宗棠“從城中出來,到船上探望曾國藩,見他氣如遊絲,責備他說國事並未到不可收拾地步,速死是不義之舉。曾國藩怒目而視,不發一言”。鹹豐七年(1857)二月,曾國藩在江西瑞州營中聞父喪,立即返鄉。左宗棠認為他不待君命,舍軍奔喪,是很不應該的;湖南官紳也嘩然應和。這使曾國藩頗失物望。第二年,曾國藩奉命率師援浙,路過長沙時,特登門拜訪,並集“敬勝怠,義勝欲;知其雄,守其雌”十二字為聯,求左宗棠篆書,表示謙仰之意,使兩人一度緊張的關係趨向緩和。

特別能顯示出曾國藩的寬宏大度、不計前嫌的心境的,是鹹豐十年(1860)的對左宗棠的舉薦。在這以前,曾國藩也曾舉薦過左宗棠。例如,鹹豐六年(1856)正月,曾國藩奏左宗棠接濟軍餉有功,因而,命左宗棠以兵部郎中用。左宗棠性情剛直,得罪了不少人,在湖南“久專軍事,忌者尤眾”,於是碰上了樊燮。樊燮乃永州鎮總兵,此人私役兵弁,挪用公款。左宗棠為巡撫駱秉章代擬奏折,劾請將樊燮撤職查辦。誰知樊燮受人唆使,向湖廣總督官文反告左宗棠。這位滿人官文較為顢頇,竟將這案子報到朝廷,朝廷因命考官錢寶青審訊,傳左宗棠到武昌對簿。鹹豐帝甚至密令官文,“如左宗棠有不法情事,可即就地正法”。此事,京城內外聞之者莫不震驚。駱秉章與湖北巡撫胡林翼均上疏力辯其誣。胡林翼的奏折中且有“名滿天下,謗亦隨之”的話。京中官員如侍讀學士潘祖蔭,與左素不相識,也上疏痛陳“天下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官文似不可“引繩批根”。在這種情況下,鹹豐帝才有“棄瑕錄用”的旨意,肅順也趁機以人才難得進言。官文接旨後,才不再催左宗棠對簿,草草了結此案。